“ 逃课有时比上课更有价值! ”
[爱情连载]不骚情,不青春06:逃课
“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我在那儿算老几?哈哈”
我们收拾好碗筷,溜达到田野的小路上。“可不敢误了大业啊,兄弟!”老牛言有所指。
“我们来干什么的,我们什么人,考不上中专我们算老几?”
“算老几?屁都不是!”老牛恨恨地骂着什么。
嗯,我们连屁都不如,屁也不过臭一阵子,散了也就散了,可我们哭着闹着地复习几年,如果灰溜溜回去,那可得让村里人当话柄笑半辈子。
我苦恼地摇头,想起了娘拉长的黑脸,想起当初为了上学的哭闹,想起了每次回家背干粮时的埋怨。
“背水一战,无路可退!”我攥起了拳头,恨恨地说。
“兄弟啊,我们都是在赌博,可我们的筹码呢?我们有什么赌的资本呢,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青春!用我们这可怜的青春,却想博来自己的一辈子。唉,再输了怎么办?”老牛似乎在自言自语。
“输不起啊!输了,我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韦一巧韦二巧。”在地堰的斜坡,我们坐了下来。
“要么疯,要么死,要么胜利!”老牛目光里有种可怕的决绝的东西。
“什么是胜利?”我问。
“胜利就是突出去,从黑暗的昨天和今天里突出去,从死沉沉地穷得掉底的村子里突出去,从那雨水混着猪牛羊粪便遍地淌的胡同里突出去!”老牛咬牙切齿。
“我过够了这种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忍受这种日子,今天和昨天一个样,明天和今天还是一个样,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老牛痛苦地扯着嘴角,腮上的肌肉蛇一般扭曲,他所说的完全就是我所想的,我心里一酸,把紧攥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说他的三哥从十五岁就跑到关外混东北,二十多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的六哥和七哥去山西小煤窑背炭,准备盖房子娶媳妇,他们过的是一种比老鼠还悲惨的日子,成天像土里的蜘蛛在那屁眼儿似的小煤窑里钻来钻去,钱挣来了,房子也盖好了,也终于有姑娘答应做新房的主人了,可他的七哥却被砸死在窑洞里……
“我能过这样的日子吗,呆子,你说我能过这样的日子吗?”老牛哽咽着,泪流满面。
“不能,哥,我们不能!”我揽着他的肩膀,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我们泣不成声。
明天在哪里,我们的明天在哪里?我不由地想起土里刨食的爹娘,想起背井离乡四处漂泊的邻居兄弟,想起挣扎在失败与羞愧中的自己,辛酸,凄凉而又悲壮的情绪浮上心头。
“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但我坚决不想过现在的这种日子。你知道吗?我曾经跟着娘挑着两只水桶到二十里铺去贩鱼,起得那么早,三十多里地,我们走到鱼市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天热的时候,鱼卖得稍微慢一些就发臭,别说挣钱,连本钱都得亏进去。我曾经和哥哥一起拉着地排车到老城贩土豆和洋葱,夜里三点就出发,别说人困,连那星星都懒得眨眼睛。装完货的时候,人家城里的人们才刚刚起床,四五百斤土豆洋葱,卖光了挣不二百块钱,这二百块钱得让我们走街串巷卖三四天!饿了啃口凉饼子,连口热汤都不舍得喝,哥,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我跟着爹贩过地瓜干子,我自己也曾经骑着自行车贩过苹果,放学吃饭的空儿,我胳膊挎着个篮子沿街去卖葱,有一天下起雨,我给人家称错了分量被一个老娘们骂得狗血淋头,我一路哭着回到了家,脸上流的你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这是什么日子?我怎么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我为什么哭着闹着要上学?只有上学才有可能让我逃离这种日子!”
我仰面朝天把自己整个地扔在地上,泪水顺着腮边滴到腮下的野草上,老牛整个人呆了似的坐在那里,目光里全是惊讶和震惊。他根本就想不到我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经历,他搂着我的肩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不停地摇着我的膀子。
天完全地黑了,月亮爬上了天空,晚自习早就开始了,我们没有回教室的念头,去他娘的!逃课就逃课吧,老吕?大不了挨你一顿臭骂!
“韦一巧可是很漂亮的,兄弟,为了韦一巧,你就拼吧!”还是老姜辣,老牛转换了话题。
一提她,我眼前马上浮现了那双弯弯的眉毛,那汪春水般的眼睛,那白净净的脸庞,那高挑着的马尾巴辫子。我心里一阵甜蜜,可紧跟着一阵酸涩:韦一巧,会是我的韦一巧吗?我们会有未来吗?如果我们不能同时考上,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结局?如果我考不上,肯定没有。如果她考不上呢?我不敢确定,我实在想象不出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韦一巧?我们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的。”我连忙否定,虽然我只有十七岁,可我的经历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回事今天想来,当年的我多么庸俗!
“漂亮不漂亮的,我说不出来,很顺我的眼,真的,哥,我愿意看她,愿意听她说话,我不能骗你。”我顿了顿,“但这又有什么用呢,离中考还有半年,我敢想什么呢?一切的决定权不在你我,在于考试。”
“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好,咱走,老吕估计要骂人啦。”老牛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我和老牛并排走着,谁也没再说话。
天上一弯月,月边几颗星,月光淡淡的,星儿懒懒的。
我抬头望了望月和星,低头叹了一口气。
“干么去了,你们?班主任找了你们三次了,快去办公室!”
回到教室,还没坐下,韦一巧扭过头来,眼睛瞪着我。
哦,那条黑色的瀑布,披到肩上的瀑布又晃在我的眼前。我放下手中的书本,对着老牛扭了扭头,我们走出了教室。
“干么去了,你俩?”
走进老吕的办公室,人还没站稳,屁股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脚。
我们低着头,不多说一句话在老驴气头上,任何解释都只能惹出他更大火气。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老吕,俺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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