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依稀可见的土房子,越看越湖,糊到最后,恍如隔世。
我记得,小学二年级时,午餐总在校内吃,当时也许就是图个新鲜吧。那会儿贪玩得很,在校内吃了几天也就够了,况且静校一静就是两三个小时,我们也早已动了心思,那时候校纪松,趁老师不注意,我们就一溜的跑了出去。
当时学校建的偏,到处都是绿油油的田地,还有几棵枣树散落的杵在地里,我们唯一可以选择的也只有学校对面不远的土房子,上面挂着一个木板,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大字“小卖部”。
我第一次来这儿,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瘦小老人,只记得当时这个老人特别热情,模样是怎样的,我也忘却了。一开始觉得这挺实惠,所以以后我们就变成了这的常客。日复一日更迭过往,我们和老人熟了起来,我们管她叫“大娘”,要问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我也记不清了。有时候我们中午会一直呆在大娘的院子里,其实也算不上院子,只是有些散落的栅栏围着,我们几个孩子总会跳皮筋,大娘中午的时候不忙,也会在一旁看着我们,看我们热了,也总会那几只冰棍给我们吃,我们就坐在石板桌旁,吃着冰棍看着沟里面的芦苇听大娘讲故事。
从大娘的话里,我也多少对大娘有了了解。他的老伴早已去世了好多年,只有一个儿子,也是自己一把拉扯大的,儿子也没上过多少学,一直在外面打工,很久都不来电话,更别说回家看看了。她自己为了维持生济,才在这卖点东西,赚的钱也就够自己嚼用的了。
我记得有一次,高年级的学生趁大娘不在,从那里偷了好多东西,还打碎了玻璃踹烂了门,本就简陋的土房子更加不堪入目了。那几日,大娘很少说话,只是眼眶总是红红的。当时适逢六一排练,我们给大娘唱了歌。那时,大娘和我们一起唱着,也露出了久违的像歌声一样的笑容,不,也许更像芦苇上那随风而动的小紫花儿。
后来我问大娘,为什么不去学校举报那些捣乱的人。大娘说,人老了,不爱计较了,有些事能少点就少点。大娘笑眯眯的看着我,我也笑眯眯的看着大娘。
过了麦秋开学的时候,大娘告诉我们他的儿子来信儿了,结婚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半岁的儿子。那天大娘特别开心,还免费请我们吃了东西,说等几天要去儿子那里看孙儿,我们看大娘高兴我们也跟着乐呵。
秋天不差时日的来了,芦苇也愈渐发黄了,芦花也随微风而去从此不复返,这时土房子和田地显得格外协调。我们依旧在石板上吃着饭唠着嗑。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孩子走进土房子,许久,独自离去了。我在外面隐约听到有抽泣声,但我们却迟迟不敢进去问候......
那天我们走后,土房子就再也没有开过门,上面的木板也落满了灰尘,无人擦拭。
大娘走了,土房子空了。
小升初的时候,偶然听闻一个与大娘同村的同学说,大娘死了,死的时候家里只有大娘和她的孙儿。孙儿哭着跑出去说,奶奶不动了。大娘葬礼时,儿子又独自回来了,说是自己躲在房子里哭了好长时间。
大娘没了,可土房子还在。
到了来年春天,土房子旁的沟里又生满了芦苇,上面也开了好些小紫花。我只愿她们清欢无别事,等清风也等细雨......
那日,夕阳西下,我恰巧从那边路过,土房子没了,可大娘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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