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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瘪的胡萝卜

如果说这世上谁对你好?怕谁也没有你妈对你好,你爱人对你好了。

晚上陪老婆看电视剧,看到一位总是饰演母亲角色的老演员,老婆说:“这演员真像咱家老太太,我想到那个困难的时候,周末为你留的只有一根干瘪的胡萝卜。”她说完这话,一下子弄得我俩都沉默了。

这根干瘪的胡萝卜,让时光回到三十七年前。那时,我和姐与母亲都在乡下生活,父亲在四川重庆的部队里。母亲拉扯着我和姐与祖父守在家里,祖父和母亲在生产队里靠挣工分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由于成分很高,常受到乡邻的歧视。

母亲生了七个孩子,只养活了姐和我两个。我是六十年代末来到这世上的,所以,母亲特宝贝我。一年,农村闹瘟疫,一个月里,她死了三个孩子。祖父对母亲说:“心里想不开,人就会疯了。你出去和人们唠唠嗑,斗斗纸牌吧。”后来,母亲就养成了春冬两闲和妇女们唠嗑打牌的习惯,并且常对家里人说:“这是你爷爷吩咐下来的,你们不要管我。”夏秋两季,母亲为地里的庄稼,疯了似的劳动。她每天一听见鸡叫就到地里去,帮着收割、打场,很晚才回到家里来。她的身上都是土,头发上是柴草。蓝布衣裤汗湿得泛起一层白碱,她总是撩起褂子的大襟,抹去脸上的汗水。她的口号是“争秋夺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家人谁也别想偷懒。

我生下来,就没有奶吃。是母亲把馍馍晾干了,再粉碎煮成糊喂我。我的体质弱,多病,每逢病了,夜里,母亲总是放一碗清水在窗台上,祷告过往神灵。母亲对人说:“我这个孩子,是不会孝顺的,因为他是我烧香还愿,从庙里求来的。”家境小康以后,母亲对于村中的孤苦饥寒,尽力周济,过往的人,凡有求于她,无不热心相帮。有两个远村的尼姑,每年麦秋收成后,总到我们家化缘。母亲除了给她们很多粮食外,还常留她们食宿。我记得有一个年轻的尼姑,长得眉清目秀。夏天住在我们家里,她怀揣一个蝈蝈葫芦,夜里叫的很好听,我很想要。第二天清早,母亲告诉她,小尼姑就把蝈蝈送给我了。

我念中学时,离家远,不得不住校。家与学校往返要三十多公里路,我每次回家,都要走三个多小时的路。学校周六下午放假。我胆子小,小路走到一半就黑了,就得绕到公路上回家,公路上虽然没有路灯,但总有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给自己壮胆。那时候,不光怕黑,还怕狼,不仅怕狼,还怕劫道的坏人。文化大革命刚结束,社会治安不稳定,常有被抢劫的事发生。更别说走夜路了。那时,在学生灶吃饭,是从家里拿来的粮食,没有肉、糖、油、蛋等副食品。三十斤粮食分配到每天,就是每日三餐共一斤粮食充饥。到了周六最后一餐的时候,不同家境的同学就会有不同的举动。家境较差的同学,平时吃饭时把自己定量的让给其他同学,说好周六的时候“偿还”这些同学到了周六吃饭时,就会“收回”平时省下的粮食,给家人带回去。家境好的同学,就会把这一餐“还给”平时多吃几口“借饭”的同学,空着肚子回家去,吃家里的晚餐。

那时,我的家境还不错,也承袭了母亲乐善好施的秉性,自然是经常到周末时,空着肚子的。母亲也总会在周末特意为我留一点好吃的东西。在我的记忆里,有段时期很困难,记得母亲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是一根干瘪的胡萝卜。胡萝卜都放干瘪了,母亲却早早地就留着它,留给周六回家的爱子。这份爱,任谁也做不到,只有母亲能做到。是以过了这么久了,依旧想起泪水便不由得自己充满眼眶。除了母亲的爱之外,就是爱人的爱。爱人总是把她最好的留给我。从衣食住行上都照顾着我,就像母亲的影子。

对于男人而言,家就是母亲,家就是妻子。因为女性的伟大不仅仅是成了一个母亲,伟大的是女性博大的胸怀。默默的支持,默默地牺牲,无怨无悔地为一个家的付出。

文——王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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