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为她好，就别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
临近高考，小丫头突然生病，对大姑触动很大。
以前只是零星去基督教堂听听课，心里并未全信。
现在看，把希望寄托佛祖一方有点失算。想那佛家信徒遍布四方，虽佛法无边，总有恩泽不到之处。不如同时信了基督教，请求佛祖和上帝两位天地之尊保佑，明年小丫头必能考上大学。
随即把基督教的十字图贴在佛龛旁边，并恭敬对其膜拜。
晚饭时和希檬说，你还是复读吧？明年肯定能考上。
她一听复读俩字，一腔恼火忽然腾起。看大姑的脸色，又把火熄灭在喉咙里。服从和抗拒在心里重新排列组合后，软声说：“我不想念书，念不好，我也不是学习的料，会被人笑话！”
大姑生气道：“谁敢笑话你？你念你的书，关别人什么事？”
她弱声渐强：“我不想上学，我想上班。我上班挣钱孝敬你！”
大姑说：“我不缺钱，你好好念书就算是孝敬我了！”
她狠狠地咬着筷子，努力不让眼泪流下。
大姑也不看她，说：“快吃，吃完看书去。”
她低头，汤勺默默地把剩下的小半碗粥全都送进嘴里、嗓子里，不往下咽。大姑还想说什么，她冲出饭厅跑去卫生间呕吐，泪水瞬间奔涌而出。
大姑急忙跟过来，摸拍她的后背，急切地问：“怎么了？又难受了？快点去躺着。”拿来药，倒来温水给她。
大姑给她盖上毯子时，爱恨就在她心间隐蔽穿行。
……
大姑想，小丫头身体近来不好。住院这十几天，病是治好了，胃大概又饿垮了，以后还得用心调理。侄女和闺女就差一个字而已。她住院的这些日子，家里连一点活性生息都没有，孤单的日子果然难捱。
见她闭目无声，知道她心里抗拒上学，但也不能由着她。如果答应她去上班，心逐渐会变野；如果再在外面找个小男人，很快就会嫁掉，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也就白费。如果她考上大学，眼界变得高远，就不会过早地离开家把自己嫁出去，这样的话，对她爹、对自己都是最好的交代。
第二天，大姑又说了读书的好处。她知道拗不过，毕竟端人家饭碗就得看人家脸色，抗拒只有无家可归这一条出路可自己又能去哪？
她向姐求助。
姐对母亲说：“她不想再念书，你就不要为难了吧？这样逼她，会把一个原本天真快乐的小女孩，变成刻板无趣的读书机器。”
大姑说：“当年你也曾说不想上学，要不是我强迫你，你有现在的优越生活吗？”
姐心里想，若不是为了摆脱你的监管，也许我真就考不上大学希檬大概也是为了摆脱看管才想上班吧？小声嘟囔：“搞一言堂还有理了！”
大姑怒道：“没良心的，你说什么？”
姐只好耐心理论：“你总是逼希檬上大学干什么？她又不是你女儿，也不姓周，有必要非得把我那几个……哥哥姐姐比下去吗？人家从来也不跟咱们这边来往，各过各的。再说，他们都没上大学，生活不也很好嘛！”
大姑气得跳脚：“如果不是你爸那个老东西在世时，动用手中的权利，他们能生活得很好？希檬现在无权可依靠，她不考大学，将来当个小工人，能有什么出息？”
姐据理力争：“这个世界没有小工人，谁也活不了！就像你信佛、信基督，不可能每个人都是佛祖，每个人都是上帝！”
大姑说：“天地之间，只有佛祖和上帝快乐无忧！”
……
姐见道理讲不通，只好请求：“妈，你就放过她吧！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有什么意义？不是每个人都有佛祖的智慧，每个学生最后都能上大学。生活开心才最重要！”
大姑知道说不过女儿，强辩道：“她从小来我身边，我一直当女儿养育她，我让她去读书，又没让她去摆地摊卖书，不是为她好吗！”
姐忍不住恼火：“为她好，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希檬是个隐忍懂事的孩子，你却把她当玩偶，什么都得听你的。她十八岁了，不想上学，想工作，你就不能让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大姑气得哆嗦，指着大门：“你回自己家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姐不由得提高声音：“真为她好，就别强迫她干这干那！”
大姑再次指着大门：“你赶紧给我走！”
姐无奈地向趴在窗台上的希檬摊开双手，走了。
她在屋里听得真切，只好重新翻开书本；悲哀无奈，一切依旧。
……
到了后天早上，姐打电话给母亲，说李沫出差，单位临时有急事，要母亲来家里帮忙照看一下外孙。
大姑历来不喜欢小孩子太吵闹。况且，这几天头晕，前天母女之间的争吵痕迹也未消，推托说和佛友约好了去庙里念经，让希檬去照看。姐说行，又让希檬带上书包，说给她找了好多复习资料。大姑一听喜欢得不得了，催她赶紧过去。
到姐家，未未已被他爷爷接走，希檬满目疑问。
姐说：“杨洲刚打电话，求我找个借口约你出来，他过两天要回部队，想见你。估计这会已在小区路口等你了，你快去吧，晚上回来就行。”
希檬疑惑：“你和杨洲……真的握手言和不生气了？”
姐笑说：“那些陈年破事还提它做什么？生气是我妈和他妈之间的事，和我们无关。他既然叫我一声姐，我也应该帮他我主要是为了你。你大姑让你复读，你先应下来，反正招工还没开始，等我想个全面的招帮你对付我妈你大姑！”
她做个OK的手势，背着书包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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