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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 我们玩过的游戏

“ 探入时间的深坑,打捞点滴绝版的回忆 ”

三、看电影

那个时候,如果村里来了电影,或者听说邻村要演电影,那我们高兴得简直就像过大年。

本村演电影自不必说了,放了学就往大队部跑,搬石头占窝儿,划出各种各样的符号圈地儿,少不了因为争地方争吵打架儿,不到电影开演的那一刻,这些纠纷没有停止的时候,当电影开演了,看到外村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心里就生出一份自豪来。

到邻村去看电影,对于我们那个时代的孩子来说,谁没过这样的经历呢,别说我们男孩子,就是女孩子也是经常的事啊!那时的孩子可真叫个皮实,三里五里不叫路,八里十里不在乎,撒开脚丫子跑就是了——别说没自行车,就是有,谁家也舍不得把唯一的自行车放手给孩子们败坏啊——只要一听说哪村要演电影了,我们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那些大孩子后面——没办法,他们总嫌我们小,跑得慢,碍事,不愿意带我们去。

其实,要是我们也知道路,谁稀罕看他们的臭脸子,谁乐意当他们的尾巴啊——放了学,赶紧把书包放下,看看锅里有没有能吃的东西,随手抓起两块干粮(那时还吃不上馒头,大多是死面饼子或者窝头,有时是煎饼),胡乱夹几片咸菜就往外跑,一看那些大孩子还在,我们就长舒了一口气,藏在一个墙角里,等他们要走了,我们就偷偷地跟在后面,那些大孩子们可真坏,他们要么是黑着脸子呵斥,要么是举着拳头吓唬,有时是撒开丫子快跑,太小瞧我们了,为了看电影,我们早就练成了厚脸皮、傻大胆还有兔子它爷爷的速度!到最后,大的小的都累得气喘吁吁像一群撵乏了的猪,一看实在甩不掉我们,他们就在路边歇息——原来,他们也真不忍心把我们扔在半路上啊,嘿嘿,归根到底,大上几岁就是哥(这只是按年龄,要按辈分,他们中可能有侄子孙子当然也可能有叔叔爷爷呢),良心还不是大大的坏啊。

就这样蹦着跳着,唱着笑着,打着闹着,喘气间就听到了演电影的喇叭声,就远远地看到了提着马扎搬着凳子的人群。嘻,又看上电影了,心里那个美劲,岂一个“得”字说的!

散场后,我们又和来时一样说说笑笑地往回走,小村里,各家的灯光渐渐亮起来了,那一点点昏黄的灯光好像家里人等待的眼睛,夜色似乎淡了许多,弥漫着一股柔柔的暖暖的东西。静静的路上,空气里荡漾着欢乐的气息,微风轻吹,爽爽的;多情的月儿在头顶静静地照着,我们走,它也走,好像一直在陪伴着我们,调皮的星星还未入睡,不时地眨着眼睛,好像在取笑着我们,苍黑的起伏的群山把天围了一圈,绝似月儿和星星摇篮的花边,——从没想到,黑夜的原野竟然是这个模样——没有吃人的妖魔,没有吸血的鬼怪,坟头倒是有的,黑黑地,静默在路旁的庄稼地里,但没有飞窜的舞动的鬼火!

我们欢笑着,打闹着,路边树上的鸟儿被我们吵醒,它们尖叫着,从树上窜起,扑啦着翅膀在空中盘旋;玉米长高了,吐线了,黄豆结荚了,鼓圆了肚皮,在这清凉的静谧的深夜,混着种种草的味儿,散发出一种有点甜有点腥又有点香的气息,更加诱人的是那成熟的瓜儿,随风飘来香味让我们馋涎欲滴,肚里的馋虫抓挠着我们的胃拱着我们的心,就会有大孩子怂恿我们去偷瓜,嘴馋是一定的,但当真有几个家伙蠢蠢欲动时,就会招来一阵笑声,当然还有瓜地里照来的手电筒的警示……

回到家时,差不多半夜。有的人家留着门,大多数早已入睡,出来开门的如果是当娘的还好,最多骂几句就算结束,要是当爹的出来,那很可能是进了大门就被睡眼惺忪的老爹踢上几脚或在屁股上盖上几个手印。那时的孩子可真皮,挨了揍哪有几个哭的啊,大不了咧咧嘴就把泪水咽了肚里——可不哭,怪丢人的,传出去以后谁还乐意和你玩啊,男孩子挨几下揍属于家常便饭,就当是营养不足加个餐吧。

四、打麦场上练武术

那时大概每个生产队都有自己的打麦场,麦子打完了,场也不耕起来,只在里面堆放麦秸垛儿,一座一座地间隔不远,围在场边,在月光下就像蒙古包儿似的,而我们这些甚至上了初中的孩子,每晚几乎都会聚在打麦场里,回想起来,那时电影或者电视上武打动作片正盛,从《神秘的大佛》《少林寺》到电视剧《霍元甲》《陈真》,整个社会掀起了习武的热潮,而我们这些男孩子,更是做梦都想着当大侠,梦想着练成一门绝招横行天下,于是,我们就常常聚在打麦场上,模仿着电视上的招式,如果哪个伙伴有一本少林武术图谱,那就成了我们的宝贝,我们对着图谱研究,然后在月光下嘴里大声吆喝着,一招一式的练着,虽然最终我们没有一个人成为大侠,即使有个伙伴跑到了河南也没能最终成为和尚更没能成为武术大师,但当年我们月光下打麦场习武的场景却成了我心头不灭的回忆……

回想我的童少时代,日子是贫苦的,但对我们孩子来说却也是自由的,家长基本没人过问我们疯玩,甚至连作业都很少打听,我们放学后,扔下书包,拿一个窝头,塞一块老咸菜,或者扯一张煎饼,卷一棵葱,边吃着边往外跑,生怕去晚了就没人给玩似的。

男孩子们在一起,摔跤是经常的游戏

也许大人觉得孩子就应该玩吧,不出去玩,在家里憋着还得点灯熬油,那不是败家子吗?别说小孩子,就连大人,如果天还没有黑透,没有哪家人点灯做活的,那个时候家家都是煤油灯,看到哪家的灯亮了,就会有人嘲笑不会过日子,“白天沿街喝茶,晚上点灯剥麻”。孩子出去后,大人们也搬个凳子,或者在大门前的石头上坐着,男人们衔着烟卷,女人们手里拿着好像纳不完的鞋底子,一边干着自己的活,一边扯东道西。

大人们对我们最不满意两点,一是鞋坏得太快,一双鞋大人们可以穿三个月甚至半年,可到我们脚上,几乎一个月就烂得不成样子,所以当娘的永远在纳鞋底子,她们骂我们“吃鞋”;二是我们的肚子似乎永远管不饱,转个圈就饿,似乎肚子里有哪个坏神仙给了“化食丹”,于是当娘的在一起,常常叨叨的就是“喂不饱的猪”“上辈子馋死鬼托生的猫”。

那些年天空真得很蓝,蓝得简直像童话,像初生的孩子那纯洁的双眼;

那些年河水实在太清,清得让人想入非非,像小学同桌女孩那甜甜的笑容;

那些年书包很小,里面装着可怜的三五本书;

那些年作业很少,经常只有一两道习题;

那些年日子很苦,最大的愿望是掀开锅盖能抓到窝头;

但是,那些年,我们确实也很快乐……

走远了,不再回来,找不到任何痕迹。

只能用笔,探入时间的深坑,打捞点滴绝版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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