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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我也曾“走丢”过

“ 你知道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吗? ”

走在返回自己村庄的那条道路上,我一路采撷芦苇秆还有狗尾巴草,我看见路边的龙眼树上开满米黄色的花朵,蝴蝶和蜜蜂正环绕在花朵周围舞蹈和采蜜。傍晚斜射下的夕阳透过马路旁的枝叶,散射出鹅黄色的光芒。

不知是村里的哪一个大人,开着摩托车从我身旁经过,他停下车,问我是不是某某人的儿子,是不是要回家。我听见他说出我爸爸的名字以后,欣然点头答应了。于是他便把我抱到车上,捎我回三公里以外的家。

车子在坡上停下,我下了车,转头看见爸爸妈妈,还有伯父伯母他们正站在门口望着我,我便高兴地一口气冲下坡去。

我来到妈妈面前,只见她的脸上从前的温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紧绷的、愤怒的脸,她的双眼湿润泛红,脸颊上有斑斑泪痕,像是刚哭过一样。

“妈妈,我回来啦~”

“你跑去哪里了?”

“我去隔壁村的同学,志强家里玩儿了。”

“你怎么出去的。”

我指了指坡底那户人家说,“阿宝载我出去的。”

“你出门为什么不用跟我们说,你知道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吗?”

我看见妈妈手中紧紧攥着一根细木条,那根细木条仿佛像要裁决我的性命一般变得骇人无比。我看见她扬起手中的细木条,即将朝我打来,我因为恐惧,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而那来自于细木条的痛感,却始终没有落到我的身上来。

妈妈把我抱回床上,我一下挣脱开她的怀抱,用那条深红的被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我窝在被单里不停地啜泣,我的鼻涕眼泪蹭在被单上,嘴里哈出的热气一股脑地闷在被单里,差点把我闷得透不过气来。

哭了有一会以后,我掀开裹在头上的被单,将头露出来,我的头发早已被涔涔的汗水溽湿,贴在了我的脑门上。

我转头看见妈妈正坐在我身边,爱怜地望着我。她伸出手,摩挲着我带汗的头发。

一丝沙哑的略带疲惫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以后出门要先跟爸妈说,不要随便搭人家的车出去。我们在村里找遍了也找不到你,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万一你被坏人抱走了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了,妈妈。”我隔着被单,嗫嚅着说。

躺回到床上,我开始回想这一切发生的经过。下午我想去隔壁村找同学志强玩,走到村口的时候,邻居阿宝刚好骑着摩托车经过,他询问我要去哪里,在他知道他要去的地方和我是顺路的时候,他欣然带着我一起出去了。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幕便是后来差点儿使爸妈心碎的开始。

我在同学家里若无其事地玩儿了一个下午,而我不知道在同一时刻、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人正在为了寻找到我而忙到焦头烂额。除了身体的疲累以外,我相信他们已经做好我已经走丢,并且再也找不回来的心理准备了。

后来的我常想,如果那天载我出去的不是我的邻居,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话,或许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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