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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蚂蚁与女蚂蚁的困惑

“ 孩子们都是天生的美学家 ”

体育课上,小尚同学趴在地上盯着地面一动不动,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好一会。小尚同学有点特殊,怎么说呢,有点智力发育迟缓,五年级了,和人说起话来还是一二年级的感觉。小尚话不多,也没人喜欢跟他一起玩,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发呆,操场上的蓝天白云映在他的眸子里让人看不穿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走过去蹲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有几只蚂蚁在地上不停地爬来爬去。我笑了笑、跟他开玩笑地说:“你看它们半天了,分清楚它们谁是男蚂蚁、谁是女蚂蚁了吗?”

小尚慢慢抬起头来,和我四目相对,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他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对我慢慢地说:“老师,我不知道它们谁是男的谁是女的。”旁边的学生听到他的回答哄笑了起来。

小尚像以往一样,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反应,继续说:“可是,我知道它们都非常可爱!”

那一瞬间,我感到有些羞愧。小尚让我想到了《小王子》里边那幅有名的画,成年人看到的只是一顶帽子,而孩子看到的却是一条蛇吞了大象。成人眼里的帽子可以装饰、可以御寒、可以卖钱,总之,它是实用的;而孩子眼中的“帽子”,它是有趣的、好玩的、充满想象力的,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有没有用。

我看到蚂蚁首先想到的是它的“男、女”问题,而不是它们可不可爱的问题,这种想法相比之下着实无聊至极,蚂蚁的可爱与否我全然不再关心就像把那幅画看成帽子的所有无趣大人一样。

可以说,孩子们都是天生的美学家,而我们大多数的成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掉这一能力的呢?小时候看见一块草地、一棵大树那就是一片草原、一方森林,里面蕴藏着无穷尽的美;而现在,我们的眼里却开始计算起草地的面积、树的高矮,脑子里面全是冷冰冰的、无趣的实用性。可悲的是,我们在教育过程中所教授的大多是后者,至于“可不可爱”的美学问题我们不会教,甚至也不会提倡。“德、智、体、美、劳”中的“美”仅仅是美术课中的“美”吗?孩子身上与生俱来的“美”的天赋该怎么保存下去?

人的感情就像手心的皮肤,随着年龄的增长,用得多了、经历的多了,也就慢慢地起了老茧,不再敏锐,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往往把欣赏美、发现美的能力也一同抛弃,实在可惜。曾几何时,我也是一个像小尚同学一样的少年,趴在草丛里瞪着眼睛观察振翅而鸣的蛐蛐、惊异于它的纵身一跳便可跨越层层障碍;而那些尖头的蚂蚱绿得像翡翠,令我着迷。

现在的孩子成熟得越来越早,一个五年级的学生所掌握的知识量可能要比我当年上到初中时掌握的还多,但孩子们的孩子气却随之飞速消逝,他们对周围事物的感知渐渐麻木,对于美好的事物也开始像我们大人一样视而不见,我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一种代价,也不清楚这种代价值不值得。

我所教的五年级的这一批孩子,他们只有十一岁左右的年纪,在小尚说出蚂蚁很可爱时,周围同学的哄笑已经让他跟周围的同学显得是那么不和谐了,这突然令我困惑是小尚同学发育晚了还是孩子们发育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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