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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里的褚时健

“ 难以被驯服的橙子无与伦比的美丽 ”

我嘴里的褚时健味道很复杂。

1995年,我第一次品尝到了烟草的滋味。那一年我上三年级,看着大人们嘴里叼着烟卷喷云吐雾,我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从桌上的白色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躲到了厕所里。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红塔山,七块钱一包的红塔山已算是当年的高档烟,但当我尝试着把烟气吞到肚子中时,咳嗽连连让我心生纳闷——怎么会有人喜欢抽烟?抽到嘴里的味道是苦涩的,所以第一次知道褚时健这个名字时嘴里便有了种苦涩的味道。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包红塔山后面的大佬褚时健已攀上人生巅峰——1995年9月,红塔集团成立,而褚时健就是一手缔造红塔集团的大佬。

那时的褚时健也不知道,他的人生低谷竟会来的这么快。

1996年,褚时健在红河州河口边境检查站被带走调查,从此失去自由。云南检察院对褚时健提起诉讼的罪名是:贪污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1998年,褚时健一案在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开庭,引发了社会的高度关注。

那时的我也不知道,一年后我的政治课本中竟会出现褚时健的名字,只不过他是作为反面的典型人物——政治老师给我们剖析褚时健一案:无论你做出多大贡献,法律面前没有人情的考量。

那时我们背着褚时健的名字,但那不过是政治题冷冰冰的答案,从我嘴里品出的褚时健是黑暗的、枯燥的。

那一年的褚时健已经七十多岁,那一年监狱中的褚时健也不会想到,属于他的传奇才算真正开始。

2001年,褚时健保外就医。柳传志后来说过“我要是在他那个年龄遭遇如此挫折,可能也就那样了,随便自己做点什么了。”

但褚时健就像一支香烟一样,他选择继续燃烧自己。在年近80高龄之际,这位历经挫折困苦的老头,毅然选择创业。

那时的褚时健说:“我就是不想在家坐着混吃等死而已。”坦诚而直接的回答就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对,他更像一个战士——有些人年轻时就已经步入老年,暮气沉沉实在与年龄无关,而褚时健老年时依然是一位战士。

我想,让褚时健成为传奇的是时间,时间让他年老,而时间又让他老而弥坚、不失年轻的激荡。

褚时健选择种橙子的新闻刚出来时,我以为他不过是像普通老人一样,晚年过一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为了了解橙子的种植技术,褚时健从零学起,硬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种植专家。承包的上千亩山地是褚时健用来跳广场舞的广场,我想,穿着白背心、戴着草帽的褚时健像一只小蜜蜂一样在山间不停穿梭的样子应该就是他跳舞的样子——唯有有梦想的人才能舞出最美的舞步。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褚时健的成功,一箱箱甜蜜的橙子发往全国各地,箱子上一位戴着草帽微笑的老人走向千家万户,造就了属于褚时健的传奇。

当我把褚橙放入嘴中时,那特有的甜味与众不同——它有烟草的苦涩、牢房里的霉味、政治课本里的油墨味。

当这些复杂的味道混入到一只难以被驯服的橙子中时,甜味便无与伦比的美丽。

(谨以此文向褚先生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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