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斜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在飞快的像后退去,已经接近傍晚了,路的一边是一个不是很高的小山岭,上面是密密的森林,黑森森的看不透。另一侧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地的尽头夕阳在一点一点的落下去,夕阳映红了他周边的云,周边的云映红了一切。这片景色很美,在这个时候第一次想有个相机,我想把这美丽的一幕定格下来。窗外的美景让我暂时忘了一切。等车拐了一个弯又拐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在这车上我只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那颗心还是没落地。
外面很快就漆黑一片了,我靠着窗,眼皮有点睁不开,我累了,那十二个大小不一的包在我身上几乎压了一天,加上之前一直比较紧张的心情现在才稍稍放松了一下,靠着窗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车猛的一颠,我一个激灵醒了。车上不是什么时候变得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四五个人。我那本已稍稍安定了一点的心,突然涌起了一阵惶恐,看了看表,我靠,快9点了!不对啊,按祥哥的说法一个小时前就应该到了啊,什么情况?车在半路上坏了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还是我做过站了?急忙走到前面,把我的票给那个花白胡子的司机看了一下,那个司机大叔看了一下,用手向前比划了一下。我明白了,意思是还没到。还要继续走,回到座位。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我惶恐的原因还有我的俄语,我学了好几年的俄语,并且在学校的时候一向自我感觉不错,单词天天背,语法天天学,什么主动形动词,副动形动词。从属句----可从出国到现在我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听明白过,只是一句话里偶尔能听明白几个单词。实际的应用中和学校里学的几乎像两种语言。这让我有点崩溃,我是以翻译的名义出来的,这能干的了吗?算了,不想了,国都出了,再想这些也没用,听天由命吧。最多也就是被公司辞退。只是觉得有些辜负父母的一片期望,想到这有点想家了,想起了临出去前母亲对我一遍一遍的千叮咛万嘱咐。
车终于在一栋建筑前停下了,门前挂着一盏昏黄的门灯,锁着门。车上仅剩的几个人也拎着包匆匆的消失在黑暗之中。我没想到的是这个车站竟然建在一个类似于荒郊野外的地方,可接我的人在哪??人呢? 我一直隐隐担心的事似乎成了事实。
我把包放在门廊下我在包上坐着,这时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我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坐在那堆包上发愁。秋天的夜里已经挺凉了,我从包里找出了一件衣服穿上,肚子咕咕叫起来才想起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又累又饿。这漆黑的夜和空空的口袋让我感到无助和害怕。
我看见从黑暗里一步一晃的有个人影向我慢慢悠悠的走过来。走到近前问我,
“有烟吗?“这我还是能听懂的。
是个流浪汉,身上一股酸臭味,酒精味,烟味等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离着很远就能闻到。我那时还不抽烟,我摇了摇头。
他又嘟囔了几句扭头又一步一步的晃的向远处走去。一道灵光突然的在我脑子里闪过,我记得祥哥在个什么纸上给我写过国外的联系电话。赶紧掏兜,哈哈,真的找到了。我叫住流浪汉,问他什么地方能打电话。他看看我,冲我摆摆手意思是让我跟他走。心里一阵暗喜,终于感到一点希望。
我拎着包跟着他走了一段路 ,转了个弯彻底看不到那盏昏黄的门灯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有点后悔。他是要给我领向哪里,确定不是什么匪窝之类的?我开始怀疑他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搞没搞明白我想去哪。也在怀疑自己到底和他说没说明白。那个流浪汉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甚至不回头看我一眼。似乎已经忘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我陷入了两难的地步,不知是应该继续跟着他走还是往回走,最后心一横,走吧,回去也是没办法,这至少也是有一点希望。其实现在想想挺后怕的,当时太鲁莽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半夜跟着一个什么人要去哪里。
拐了几个弯,黑暗中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我感觉很远很远。身上的包变的越来越重,后来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在一个路口旁边有一栋楼房,漆黑一片,我不确定那片漆黑是因为住那的人都睡了还是压根就没人住,看到那个流浪汉还是那样自顾自的不回头的走着,我悄悄的拐到那个楼房的楼道里,把那些所有的包都堆到了楼道里面的楼梯底下,然后又迅速的出来。还好,没被他发现----其实就算我扭头回去我估计他都不会发现,因为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这就轻快多了,快走了几步追上了前面的身影。
为了证明他没有忘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为了证明他没有忘记我们的目的地,为了证明他正确的理解了我的意思。我重复了一下。他还是摆摆手,意思是他都明白了,我不用再说了。
他终于在一个房子前面停了下来,往里面指了指,
“就是这了”他含糊不清的说道。
进去后,在一个小窗口向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女人买了一张电话卡,最便宜的是100卢布,那个小窗口的外面是一排磨的发亮的铁质共用电话。电话拨过去以后传来一声“喂”,这声“喂”是我听到的最亲切的话了。但是他一直在重复的说着 ‘喂’ 他说什么我能听见,我说什么他却听不见。喂了几声之后就挂掉了。这是什么情况?我又拨了过去,这次听声音是另一个人接的,他说“你是小华吧?你先别着急,现在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能听见,你说的我们听不见?你是不是在电话局打的电话?如果是的话,你看看键盘右下角有一个按键,写着ОТВЕТ ,你按一下这个键才能正常通话“
后来我才知道和这回和我通话的是海哥,公司的大老板。在俄罗斯很多年,几乎熟悉俄罗斯的一切。 我找到那个按键后,终于能正常通话了,就像终于找到党组织那样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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