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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口出之三:白雪

“ 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 ”

白雪一直是个爱笑的女人。

白雪高兴了要笑,失落了要笑,走心的时候要笑,没肺的时候也要笑。她的笑不带半点做作,让人觉得她这个人天生就是这样,脸上从来都是阳光,无忧无虑且毫无目的。

白雪刚结婚的那几年依旧如此,她老公杨春之所以娶她,一个是两人的名字天生绝配“阳春白雪”,再一个杨春当初也是被她的笑脸感动的。而且,那些年小两口的笑脸是对等地,白雪笑小杨也跟着傻乐。直到有一天,小杨凭借着几年溜须拍马的功夫当上了个小科长,人也立马变成了老杨,两人的笑就变的一天比一天不对等了。

别小看老杨是个小科长,他拿回来的钞票却着实不少,不是不少,而是完全出乎白雪的所料。开始的时候,白雪看着突然出现的几打毛爷爷露出的仍然是从前的笑,可等钞票越来越多,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拿捏着白雪的喉咙,捏的她难受,这种难受跑到脸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变成了一张张笑脸,仿佛和从前一样。

其实,白雪自己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自从老杨成了科长,在他不停地往回拿钱的同时,一种派头和威严也被他拿了回来,“嗯嗯、啊啊”之中有股超然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的明显标识就是,老杨逐渐对她没了笑脸。以前白雪和他亲热,懒散的老杨喜欢眉开眼笑地被动着躺在下面,现在却一定要呲牙咧嘴一脸狰狞地居高临下的找征服感。

白雪也就渐渐意识到,自己在老杨面前已经不是什么“妻子”了,或者说已经由“妻子”降格为“被包养”了。她也同时意识到,既然老杨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那么自己就必须贡献出更多的笑脸。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老杨在这个家里不论说什么,她都点头称是,并且刻不容缓地从脸上蹦出一个笑脸来。老杨一回家就蹦,老杨的脸一朝向他就蹦,简直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有时老杨的眼睛对她一楞,她的笑脸就猛地往外一蹦,以至蹦的急了些,笑脸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赶紧捡起来吹吹灰,重新放回去。

白雪就拼命的买买买,拼命地往日渐失去弹性的脸上涂抹,目的就是为了老杨回家时保持笑脸的美观。可似乎效果不大,不是说穿着和涂抹的效果,而是老杨回家次数的效果。

因为这几年有好多次,白雪脸上的笑蹦出来的速度稍稍慢了一点,老杨就猛地一瞪眼,拿出一种恨不得一口吃了她的架势来,然后是喋喋不休的训斥,最后摔门扬长而去。每当这时候,白雪的心里慌作一团,那蹦出来的笑脸,“吧嗒”掉在地砖上,摔成个可笑的哭脸。

白雪知道老杨在外面拈花惹草,甚至有人悄悄地跟她说,“你家那个科长在外面包了个小三儿。”

白雪这回露出的是从前的那种笑,“男人嘛,多多少少得有个爱好。”

白雪觉得一直是自己不好,笑的不够真诚,笑的拴不住老杨回家的心。

她觉得这不怪老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社会,男人有钱就变坏是多么的正常的一件事情,至少他还没提离婚,这说明他还不算太坏。

她想,为了孩子保住一个虽然不完美但还完整的家,笑脸是多么的重要啊,即使是委屈的再也不能委屈了,也要依然笑容如初。

老杨却是越来越不喜欢看她这一张笑脸了,有一天她竟然猛地对他吼道:“你不这样对我笑就不行啊?!满脸的褶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话音未落,吓得白雪的笑脸又一下子蹦到了地上。她自然立刻弯下腰去捡。老杨却一脚踏在她的笑脸上,把那张笑脸踏得稀烂……

白雪的闺蜜实在看不下去,老婆舌地惹出了祸端,“我上网看到一个偏方,叫做‘如何用笑容拴住男人’。那是一种野草,有着神奇的效果,用女人笑出来的眼泪熬出来给男人喝下去,即刻见效。”

她还把一张野草的图片发给白雪,野草奇奇怪怪的模样,很好认。

白雪就在老杨不回家的时候去野外找,她爬遍了四周的山丘悬崖,你别说,还真是让她找到了。

那是株娇艳欲滴的野草,光秃秃的不长叶子,细细的茎杆上开着朵鲜红色的花儿。

白雪拜了拜天,小心翼翼地挖出来,欢喜地跑回家,洗得干干净净,在里面倒进去自己积攒的笑出来的眼泪,慢慢地熬成汤,还放了不少冰糖,等老杨回来好给他喝。

老杨最近总是咳,大概是熬夜累的,吃了药也不见好,她想等会他回来,她就说这是给他煎的止咳的药。

可是罐子里的汤一直等冷了他也没有回来。

唉,他又花到哪个女人那里去了呢?

这样一想她又痴痴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笑了出来,白雪赶紧用一只瓶子接了,留着下次用。

就这样冷了热,热了冷,冷了再热,一直等到深更半夜,外面才传来老杨开门的声音。

白雪赶紧蹦出笑脸把老杨迎进门,伺候着换了衣裳,笑眯眯地把那碗汤端到了跟前,“去咳的,还温着呐。”

老杨喝了汤沉沉睡去,竟然忘了对白雪瞪眼。而且他这一忘就是三天,喝了她的汤,老杨竟然躺在床上连续三天三夜都没出去,没上班也没去找小三。

白雪一会儿扑在老杨身上亲呀摸呀揉呀捏呀,一会儿乐得手舞足蹈大笑,“你看啊,你终于不出去啦!你看啊,你又开始对我笑了……”

几天后警察在白雪家搜查的时候,在厨房的垃圾桶里发现一些枯萎的暗红色花瓣儿,据说那种花叫:彼岸花。

百草图谱中记载: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根茎剧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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