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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五刀竟然没杀死一只鸡

“ 渐渐地,我忘了自己原来还有个名字 ”

下午上班,照例是切墩,大家腿肚子站得僵硬,不时地前后倒腾着腿儿活动,时时把手插到腰里,呲牙咧嘴地晃着身子。

大约快五点的样子,老师们一声喝:“拿好自己刀,去杀鸡!”

我还从没杀过鸡呢,一想到鸡在血泊里胡乱扑腾的样子,我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厨房西边,有一个拱形门半封闭的小院子,里面一拉溜水龙头,水泥地上挣扎着一大堆捆着腿的鸡。

“杀鸡,宰鱼,剥兔子,凡是要下肚的活物,你们都得会收拾!”瘦鸡一边嘴里说着,一边随手提溜起一只鸡来,“看我的样子,左手拎着两翅膀,把鸡头反弯过来用左拇指和食指捏结实,是不是露出了鸡脖子?大家先用手摸一下,感受一下它们的气管在哪里,什么?看不到,你他妈不能揪鸡毛?把毛拔掉不就看到气管在哪里?”

瘦鸡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斜着眼看那挨骂的揪掉了鸡脖子的毛,然后他让大家拎着鸡,逐个检查,我正在原地迷瞪呢,屁股上挨了瘦鸡一脚:“解开绑鸡的绳子!犯人临死也得解开绑绳啊,先割断腿上的绳子。你怎么拿的?两个翅膀和鸡头都在一个手里,右手是要拿刀的,换成一个手!”

我笨手笨脚地划开鸡脚上的绳子,在瘦鸡的吼骂声中瑟缩着胆子模仿别人的样子:”你看笨得这熊样,这哪是杀鸡,给他妈挖山差不多!“

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赶紧又低下了头,肚子里把瘦鸡的女祖宗问候了一遍。

他转向大家:“看好,一刀下去,要准,要狠,更要有分寸,别把鸡头割下来,也别割手!”

瘦鸡中气十足,嘴里骂骂咧咧。我怀疑他这暴脾气加臭嘴,估计得没少挨揍。

“一定要摸准气管,杀鸡的时候要割断气管,气管和血管是紧贴着的,割不断气管就杀不死。摸准了吗,下刀要果断,别他娘的拉锯似的来回扯,开始!”

他一边说着话,手起刀落,鸡被扔在地上,扑腾了几下蹬腿死去。

“几秒钟的事。瞪什么眼啊,杀啊!”

先后有鸡被扔在地上,有的鸡挣扎了几下死去,杀鸡的得到一声夸,有的却迟迟不死,一直在痛苦挣扎。

“这个就是没割断气管,谁干的,捉住重新杀,看看割气管了么,笨不死你!”

“一刀是杀,两刀是折磨,三刀杀不死那是丧良心,早上路早安心,知道吗,三刀杀不死,那说明你与鸡上一辈子有仇哩!”

我一手提着鸡,两腿抖个不停,看着地上的鸡,看着满地的血,我的心里全是鸡痛苦的样子。

“看什么看,杀你的啊!”瘦鸡的呵斥远远地射了过来。我一刀下去,皮都没破,又一刀,血流出来了,我吓得要扔。瘦鸡一步赶了过来:“不行,刚划破皮没割着气管呢,再割!”

皮肯定是破了,因为我已经看到殷红的血滴到地上,我的手不停地抖了起来,腿不停地抖了起来,整个身子不由地抖了起来……

”你哆嗦个啥了!怂包!你摸摸鸡脖子,气管断了么?“瘦鸡气得恨不得跳了起来。

我用手一摸,确实,气管还好好的,于是又一刀下去,觉得割断了,就一下子把鸡扔在了地上。

那鸡在地上打了个滚,一下子站了起来,围着小院子跑,躲着人的围堵,昂着头,嘴里“咕咕咕”地叫着,像得胜的将军嘲笑战败的敌人似的。

瘦鸡骂了我一声,忍不住气得笑了,大家哄得笑了起来。

大家的鸡都杀死了,只有我那只还将军一样昂着头跑着。

我又气又羞,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逮啊,没人替你杀,我倒要看看你几刀才能杀死!”

我弯腰捉那鸡,好不容易在大家的帮助下,捉到手里,又一刀抖抖地下去,鸡终于挣扎了一会,死去了,我长长地吁一口气。

“五刀啊,五刀,你老人家有本事,整整用了五刀才杀死一只鸡。今天让我开眼了,以前我见过最笨的是三刀没杀死一只鸡,你他妈用了五刀,整整五刀,你有本事!”

大家又是一阵笑,从那以后,大家喊我“五刀”,也有的家伙连名带姓的喊我

“九五刀,走了,吃饭去!”

“九五刀,过来打一把,三缺一!”

也有人省事,直接喊五子。时间长了,不要说大家,我自己都快忘了原来的名字。

晚上我们学员也是可以喝酒的,酒不用花钱买,而且还都是好酒,全是酒桌上剩下来的,虽然按规定整瓶的酒一律入库,但在收拾桌子的时候,我们常常和服务员做点手脚,偷偷地把酒打开,或者干脆藏到背静的角落里。

大家围坐一起,干活时的严肃消失了,瘦鸡的骂声变成了玩笑声,学员中有几个精明的家伙常常会想着法子给老师们套近乎攀亲戚敬酒,而我们也常常边喝酒边聊这一天发生的故事。

我的情绪不高,这一天下来我已经发觉,自己不光是左撇子,干什么都显得很笨,脑子也完全没了读书答题的灵透劲儿。挨批挨骂倒也罢了,师兄弟们之间的嘲笑也并不全当回事,真正让我郁闷的是感觉,虽然只是第一天,可这头弄得很不顺,切墩的时候一遍遍被老师责骂,杀鸡的时候更成了大家的笑话。我沮丧而压抑,和几个灵透的相比,我完全就像个白痴,明明很简单的事儿,人家一点就通,可到我这里脑子不会转圈,手也不听使唤似的,全成了大问题。我突然想起在学校笑话包子的“榆木疙瘩”,在这里,我完全就是点不透的榆木疙瘩。

大家笑着,闹着,喝着酒。

我也跟着笑,悻悻地像局外人一般,跟着别人把酒灌进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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