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辞去了工作,剪掉纤纤长发,到深山中一座古寺出家。
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座古寺出家,而没有去尼姑庵。我是女人却到寺里出家,非尼姑,非和尚,只是个出家人。
寺庙优雅清静,了无尘埃。那缭绕的烟岚,阵阵诵经声和木鱼之音,构成了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身处此地,我忘记了一切,冥冥之中只有佛无处不在地默默观视着你。可是,我却没能在这超然的境界中安下心来,沐浴佛的恩泽。我处处小心,很怕被人识破女儿身份。也许是当初接待我的那个老和尚偶然打了个盹,才让我侥幸混入寺中。现在,我必须隐藏好自己。
可是有一天,我的身份还是被一名六根清净的小和尚看破了,把报告给了执事长老。他们要赶我走。我一下慌了,赶我走,我怎么活啊?我已经辞了工作,又剃了光头,回去后人们还会认识我接受我吗?
我急中生智,对执事长老说:“我要见方丈,我有话对他说。”出家人毕竟以慈悲为怀,老方丈竟然肯接见我。
颏下一缕银髯如银似雪,似乎人世间的所有凡心俗念都从中抽尽;高高凸起的前额光洁闪亮,似乎人世间的一切大智大慧都蕴藏在里面。老方丈在我面前正襟危坐,一脸佛的慈祥。
我对老方丈说:“为什么要赶我走,就因为我是女人吗?但是,我觉得在佛的眼里没有男人女人之分,只有佛的弟子。如果您真的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又怎能在意我是男人还是女人呢?在佛的眼里,女人男人都是人,都是一种生命的存在,那么,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可呢?女人男人既无分别,又何必在乎我是在寺庙里还是在尼姑庵呢?”
“有道理,有道理”,老和尚手捻长须频频点头,“终生皆可成佛,在成佛的道路上,没有男女之别。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男人既是女人,女人亦是男人。施主果然是佛门中人,既然如此,且留于本寺吧。后山之上有本寺一别院,为敝寺藏经之地,你就住在那里吧,也好参经悟道,领略吾佛真谛。”
这确是一座小寺庙,仅有两间屋子。一间是藏经室,室内书架林立摆满各类经书;另一间是卧室,室内高坐一尊如来佛像,地下置一蒲团,供人参拜之用。近窗处摆一张木床,被褥皆为青色。屋外是一座小庭院,洁净无尘,两棵百年老松直入云端,俯视人间沧桑。松也是佛。
我就在这里居住下来,每天诵经礼佛,俗世的纷纷扰扰乌烟浊障渐渐消融殆尽,随缕缕青烟消散于风中。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身是空的,心是空的,空无所有中又似广纳了天地间的一切灵气。
俗世在青山外,我已将其忘却。我也忘记了我的性别,我的名姓,我的来处。
我在寺中,寺在山中,在山梦中。
我不是和尚,不是尼姑,却是个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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