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伟白天有了凌月姣的照料,心情愉悦,吃的是又白又胖,病情恢复的也不错,已经能半躺在床上喝水吃饭了。虽然机要处的同事来看望廖小伟时都嘻称凌月姣为嫂夫人,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他们心里都有数。廖小伟深深爱着凌月姣,而她是一块永远也不会让他融化的冰山,那种若即若离的姿态和冷若冰霜的面孔,即吸引着廖小伟的神经同时又让他烦躁不安。但让他稍微宽慰的是,凌月姣每天还能照料他。看着儿子的身体一天天康复好转,夫人更有一份感激在心头。
梁宏到达济南的第二天,凌月姣就在山东会馆前面的公告栏里,发现了一张右上角带有蝴蝶图案的寻人启事,红红的纸上写着:秋收以至,女儿速回。这是和王伯重同志协商好的联络信号,一定是有紧急的事情。凌月姣不敢怠慢,随即去了玉器行。真是无巧不成书,老远就看见店门口停在一辆吉普车,凌月姣并不陌生,因为车牌是情报站的,应该是庞世安的车。他来这里干什么?凌月姣警觉的环顾一下四周,见无异常,一转身便躲进一条小巷子里。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来过这里,虽然有玉镯作为掩护,但如果出现一丁点破绽,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因为他知道像庞世安这样的人天生多疑,对什么事情都会捋鸡肠子似的翻来覆去的理几遍。别看他外观上四肢发达、愣头巴脑的,但灵敏的嗅觉比狗鼻子还灵。
庞世安在玉器行里挑选了一只缅甸产的翡翠手镯,是送给妻子作为二十年结婚纪念的。此手镯水头好,色泽匀称,圆润饱满。原来这手镯有很多讲究,外圆、内圆、环圆可谓是三圆合一,象征着事业和生活都圆圆满满,佩戴在手腕上,可显出女性的温婉气质,也可保平安,是佩戴收藏的首选。翡翠的绿色,要以浓、阳、俏、正、和为好。对翡翠绿色的评价有十字口诀“浓、阳、俏、正、和;淡、阴、老、邪、花”。绿色品种以宝石绿、玻璃绿、艳绿与秧苗绿为最佳。其他还有:灰绿、蛤蟆绿、油青绿、墨绿、蓝绿、瓜皮绿、菠菜绿、蓝水绿、豆青豆绿、鹦鹉绿、葱心绿,黄阳绿。王伯重讲的头头是道,庞世安听得喜形于色、眉飞色舞。
王伯重在营救老冯同志的时候,是了解庞世安的,但庞世安不认识他。看着预定的接头时间已过,王伯重不时焦急的眼瞅着街面上的行人,他也不希望这个时候凌月姣与庞世安碰面,更重要的是他在排斥着各种可能,是不是这个联络点被盯上了?为什么市里老字号、大门面的珠宝行不去,偏偏选中了这里?一个个问号在脑海里匆匆闪过。但不管怎么样,王伯重同志在庞世安面前依然显得从容不迫、得心应手,把个久居江湖连一点蝇头小利都抠得清清楚楚的商贩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待庞世安拿着手镯心满意足走后,这位久经考验的老地下党已感到后背微微的汗渍。当凌月姣从内堂挑开门帘闪现在他面前时,更是让他吃了一惊。原来凌月姣早已从后院进了堂屋,透过隔窗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后厢房是王伯重的居所,伙计们平时是不来的,所以显得特别寂静,这也是联络站的同志们洽谈任务最理想的地方。
原来昨天下午曹政带领防奸处队员在泉城路突击检查时,抓捕了一名准备前往趵突泉与三哥接头的地下党员。据内部同志汇报,此人名叫郭百顺,在曹政的威逼利诱下已经变节,并交代了接头暗号和地点。而他正是发了一次报,要寻找三哥的那个人。更令人诧异的是,还有一名同志也到了济南,为了保密,二人出发时间相隔一天,看来他是在执行另外一项任务。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三哥这个人,告诉他现在的情况。因为曹政对外已严密封锁消息,看来他要亲自抓捕这个隐藏在城中的“三哥”。由于事态紧急,王伯重赶紧与上级取得了联系,要查明三哥的身份。上级很快给予答复,内容是这个三哥在抗战时期就已潜伏到国民党军队里面,他的详细资料在三月十一号的敌机对延安的轰炸中损毁了。
那天的轰炸,从早晨7时到下午4时,断断续续持续了九个小时。敌机对延安飞机场、延安旧城、边区政府、八路军大礼堂、中央党校、中央医院等处,实施了比较密集的轮番轰炸,投下了数以千计的重磅炸弹和凝固汽油弹。这次派郭百顺与他联系,一是摸清王耀武率领国民党部队六个师和大批地方武装对我渤海解放区的秋季攻势部署,二是要积极发展进步力量,为迎接解放济南战役做准备。
既然没有三哥的任何资料信息,要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他无疑是大海捞针,更何况还是在敌占区。正当他们为此时一筹莫展时,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王伯重的面前。
那是一个雨后的夜晚,沉闷的天空中铅灰色的云层还没有散尽,一轮明月已挂上西窗,在云彩缝里穿梭。夏天天气就是这样,雨来得急,走的也快。外面到是清爽宜人,可屋里却闷热异常。王伯重心事重重,难以入睡,打开窗户,让凉爽的风吹进屋内。刚反身坐在躺椅上,突然发现窗前站着一个黑影,他厉声问道:“谁?”
来人迅速小声回道:“王老板莫怕,我是来问路的。请问,这里可是纬十路六号?”
“不,这里是花园路八号。”王伯重心头一惊,缓缓站起身来。
“请问,纬十路六号住的可是姓胡的人家,门前有棵大柳树?”
王伯重走到窗前:“不,住的是姓王的人家,门前是棵大槐树。”
这是一套备用暗号,当时与李克农同志话别说临时定的。暗号对上,两双激动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原来他就是和郭百顺先后到达济南的彭高达,是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其战绩表现在解放济宁的战斗中。当时他用一支普通的长枪击毙了被誉为“帝国的荣耀”的山本武介,这个人本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22期学员,陆军大学第30期的高材生,是冢田攻大将的得意门徒,使用的是一支最新型的“99式”狙击步枪。就凭着这支枪,阻碍了抗日总队和运河支队解放济宁的脚步,比预定时间整整推迟了一天。后来彭高达急中生智爬上一颗大杨树杈子上,等了一天一夜才瞅准机会打死了深夜出来牵狼狗的山本武介。
“同志,快请进!”王伯重忙打开房门,探头看看四周,没有开灯,借着月光倒了杯水放在落座后的彭高达面前。“请问,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彭高达喝了口水,抹抹嘴角说:“王老板,这次上级派给我的任务就是击杀曹政。请你想办法提供一些近期他的资料。”
王伯重沉思片刻道:“这个人平时深居简出,每次在路上突击检查都变化无常,无具体时间,无规定路段,基本上没有规律可循。”
是啊,要想保证狙杀成功,就要在事前按预订的时间、地点埋伏起来,等待最佳时机一枪毙命。曹政已经逃避我方追杀多年,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要想除掉他,必须等待一个最佳时机。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再找机会就更难上加难了。
这时候彭高达突然担心的说:“我们还有一位同志,比我早来了一天。他在执行另外一项任务,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了?”
“他是不是叫郭百顺?”
“是啊!”彭高达带着某些期许站起身来。
王伯重踱步到窗前,看着泛着月光的柳叶说道:“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同志了。”
彭高达快步跟到窗前,急切的问:“他被捕了?”
“准确的说,是叛变。”
彭高达一拳砸在窗框上,愤怒道:“这个软蛋。”
王伯重侧脸看着眼前这位朴实的年轻人,心底猛然升腾出一股暖意。我们党之所以有今天的辉煌,不正是有千千万万个朴实、勤劳、勇敢的年轻人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奔着一个共同的理想奋斗而来的吗?王伯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这么说,你们俩执行的不是一项任务?”
“是的。”彭高达点点头:“我们俩的任务不一样,也不能说,领导嘱咐我们要保守秘密。”
“那么---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我呢?”王伯重判断着郭百顺会不会也知道这个地方?
“因为没有你们的帮助,这个任务我没法完成。所以临来时领导专门告诉了我联络暗号。”
王伯重心想,现在彭高达的处境非常危险,因为郭百顺是认识他的。而且在玉器行见面本身也很危险,一旦郭百顺认出彭高达,再顺着找到这儿,那对联络站势必会形成新的威胁。现在从彭高达的语气中判断郭百顺是不知道这个联络点的,要不然曹政的防奸队早已踏平了这个地方。
一天后,曹政的“引蛇出洞”计划正式实施,他让郭百顺用同样的频率呼号联系到三哥,并约定第二天上午在“五龙潭”见面。而这份电文,同样也被情报站截获,凌月姣火速通知了王伯重同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作恶多端的曹政天数已尽,还要摩拳擦掌的往枪口上撞。王伯重深思熟虑后,立马安排彭高达前往约定地点设伏。他要来个“将计就计,”让曹政这条罪恶的生命终结在“五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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