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挺恨我母亲的,有时恨得咬牙切齿 ”
我在《借钱的同学失踪了》一文中提到的金同学在外“流浪”了二十多年后,重新回到了我们当地。他羞于见到更多的同学,接触的也就我们几个。我们几个在一起聚会或是打牌玩乐的时候,都会邀上他。开始的时候,他是拒绝的。后来,慢慢地,时间长了,他也能偶或参加,特别是中秋节和过年的时候。
金同学参加聚会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打听他过去的事,怕触碰到他的伤心往事。他跟我们几个非常的“客气”,每次都会说相同的话,“谢谢同学们不嫌弃”。他并没有向我们敞开他的心扉。那次,一个同学也是酒喝多了,骂他,“你客气个鸟毛,都拿你当亲同学,你却拒我们千里之外。不就那点鸟事,还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吗!”
那次,也是金同学第一次在我们面前喝下了一瓶啤酒。再到后来,他主动地、多次地、我想也是有所保留地给我们透露了他的“流浪生涯”。
01 逃离
金同学在大学里学的是化工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到我们当地的一家化工厂工作。那时候,化工厂里的专业大学生还是个“稀罕物”。开始的时候,自然被厂领导“高看一眼”,金同学也是踌躇满志,雄心勃勃地要大干一场,干出一番事业。
但时间稍长,金同学显出了些“古怪”,按领导的话讲“不知道个头青蛋肿”。金同学比较任性,说话也比较“冲”,经常会给厂领导、同事们出些个难题,动不动就用“专业的眼光”看待问题。
有一次,厂里请来了一位技术专家指导某产品的生产,在接待餐会上,金同学提出了和专家不同的生产意见,但实践证明,他是有“缺点和不足”的。他的“不够专业”成了厂里的笑话,厂领导开始对他有所“冷淡”,技术同事也在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也因此和两个同事吵过架,有一次还动了手,惊动了公安。这使金同学的工作热情遭遇“寒冬”,这是他“有生以来遭遇的第一次打击”,工作的热情开始一落千丈,没有了原来的豪气,和领导、同事间的距离也渐渐拉开。这使金同学产生了离开化工厂的念头。
那时候,九十年代初,市场经济大潮涌起,工厂改制关停并转股份制兴起,有志青年里南下创业已成渐成风气,特别是“深圳速度”“时间就是金钱”更是鼓动着年轻人南下干事创业实现人生理想。这更加重了金同学辞职离厂的想法。
其实,从金同学“闪烁其辞”中,他的离职南下应该还有更为重要的原因。
“其实,那时,没有化工厂里的那些事,我想我也会辞职离开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早晚会选择逃离。”金同学如是说。
金同学的父母只生了他一个孩子。那个年代,只生一个孩子的家庭是不可想象的,也是不可以理解的。金同学的父母只生了他一个孩子是一个迷。
金同学说从他记事起父母就天天吵架,一吵架,父亲就会把家里砸个稀吧烂。父亲是个“闷葫芦”,从不多言多语。吵架在他看来也多是母亲挑起的。有时候父亲到坡里浇地没排上号,都会被母亲骂“没本事”“笨的出奇”。
金同学上学的时候,都是父亲接送他,父亲经常教育他“要好好学习,长大了别象我一样窝囊”。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从没过问过他的学习,但他记得有一次,母亲却因一次路遇本村的老师说他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挨了母亲的“毒打”。这是他一生都记忆深刻的事,“我其实挺恨我母亲的,有时候恨得咬牙切齿”。这当是怎么的一位母亲!?那时候,他会经常感受到村里邻居背后的“指指点点”,“这是我一生的阴影。”
上高中和大学使他远离了家里的“鸡飞狗跳”,但他过的并不轻松。这让我们几个同学理解了他为什么上高中时“沉默寡言”不合群。
工作后,化工厂虽然离家很近,但金同学很少回家。有时,回去一趟,都是母亲在他面前数落父亲的“不是”,父亲永远都是那句话“别再闹了!孩子要找媳妇了”。
金同学说,“我与其说是辞职,不如说是在逃离我的家。我对家没有任何的温情记忆。”
金同学多次的“只言片语”,使我们彻底明白了他为什么宁肯在外“流浪”二十多年,母亲去世也不愿回家的原因。
他说,其实,母亲去世的时候,父亲给他打过电话,但他只给父亲说了一句“你自己保重就行”,甚至他都没有问母亲是怎么去世的。直到今天,他始终也没搞明白父母为什么会吵闹一辈子,他也从来没问过父亲,父亲从来也没说起过。有时,他也想弄个明白,但他说他不能再去揭父亲一辈子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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