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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你永远不懂

“ 情窦初开,没有哪句诗成为注解 ”

男孩子满身臭汗,运动服胡乱搭在肩上,吹着口哨,抱着篮球足球风风火火地拥进教室时,女孩子正围在座位上,三五个一团,头抵着头,家雀儿般的叽叽喳喳着永远不会枯竭的话题。

男孩子不明白女孩,整天胶在教室里,腻腻歪歪地挤成一头大蒜模样,说不完的悄悄话,这世界难道天天都有那么多值得她们谈论的故事和秘密?

女孩子弄不懂男孩,成天疯在球场上,晴天满脸土,雨天浑身泥,手舞足蹈张牙舞爪地,抢成一窝猪,这篮球和足球难道就有这么大的魔力?他们身上好像有着流不干的汗用不完的力,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

 

好不容易到了能够回家的周末。

男孩子还没进门,咋咋唬唬的声音早就钻进了院子:“累死了!”随手扔下一大堆脏得实在不忍再穿的臭袜子,还有泥土污渍早已淹没了本色的运动服,自己一屁股砸在床上,四蹄朝天摆成大字形状。

女孩子一入家门先喊“妈!”然后急匆匆地跑进自己的小房间,迫不及待地换上在校不敢穿或不能穿的时尚衣服,对着镜子左摇右摆地欣赏自己,然后猫儿一般偎在妈妈身边,帮忙洗菜做饭,问东问西,絮絮叨叨着校内校外各种各样的消息。

 

女孩子看不惯男孩子的脏。她们常常取笑男孩说他们洗脸从不超过两把水,脸上溅水珠,手还没湿匀,更有尖刻的女孩子笑话他们好不容易洗回脸,还能看见嘴角残留的饭粒子。男孩子急吼吼地回一句“丢人,没出息,谁让你成天闲着没事光看男子汉的嘴!”

男孩子瞧不起女孩子馋。他们有事没事就说女孩的桌洞简直就是耗子窝,除了镜子就是什么花生壳瓜子皮,更有嘴贱的男孩笑话她们吃零食就好比老鼠磨牙,属于不得已的生理需要,一会不吃牙就疯长,一不小心就拱破嘴唇毁了容。女孩羞恼成怒,一本书飞过去:“我乐意,拱破嘴唇咬死你!”

 

男孩子喜欢一个人,眼睛老是绕着目标打转转,脚常不听心指挥,稍不留意就走到她身边,嘴却死活不认账,甚至还在众人面前故意和她作对,把她贬得全身是缺点虽然一边说着一边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嘴巴……

女孩子喜欢一个人,耳朵会突然变得很灵敏,哪怕是杂乱的脚步声,她也总是能够分得清楚哪个是他的声音,能够精准地判断出他的方位和与自己的距离,明知他到了自己前面,自己内心好比几十只小兔子乱扑腾,小脸羞得通红可就是不敢抬头看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自己的秘密;好像那是头怪物,即使只是看一眼,也让人掉魂。

 

男孩子常常谈论女孩,在饭桌上。一个个侃侃而谈,好像哪一个都很熟悉,但大都停留在外表。

女孩子也常常谈论男孩,在宿舍里。一个个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似乎哪一个都比较疏远,却往往能触及到个性。

男孩子谈完就忘,浑然不觉。

女孩子入耳不忘,生根发芽。

 

课堂上,老师提问。

羞涩的男孩总习惯挠头,一挠,再挠,就好像那层层的头皮屑包庇着答案挠不疼它,它就坚决不出来。

腼腆的女孩往往不自觉地把小手指钻入扣眼,或者是两手反复地绞扯衣角也许她们认为扣眼和衣角也怕疼,火候到了自然会屈打成招。

 

考完后。

男孩往往把试卷铺在桌子上,目光就粘在那鲜红的分数上,似乎那数字会被看羞,摇身一变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考砸锅了,常常有男孩大吼一声,把试卷五马分尸或者揉搓成团,恨不能生吞入肚。

女孩先是飞速地扫一眼分数,瞄一眼同桌,然后把试卷深深地藏入桌洞,生怕那分数会跑出来偷看主人桃红的脸,更有一些脆弱的女孩,一个人躲到没人看到的角落里,流着泪,一遍一遍,一遍一遍地埋怨自己。

 

男孩大多乐意把自己的心事告诉朋友,包括那花季雨季懵懵懂懂的秘密;女孩更愿意静静地回忆,把所有的憧憬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娇羞都锁进日记。

男孩爱高谈阔论,爱评头论足,爱独树一帜标新立异;女孩更爱一个人站在窗前,看云,看天,看风摆杨柳,看红花绿树,看蝶儿在花间嬉戏……

愚笨的男孩总自作聪明,唯恐天下不知道自己大丈夫的凌云壮志渊博学识传奇经历;聪明的女孩故作愚笨,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文静娇羞洁白如纸。

 

语文课,舒婷的《致橡树》。

戴着高度近视镜,满脸庄重的老夫子站上讲台,让学生谈一谈对诗歌情感的认识。

男孩高声怪叫:“爱情!”伴着零乱的掌声,教室出现小小的骚动,更有几个可恶的家伙,眼睛滴溜溜地像激光枪到处乱扫,放肆地欣赏女孩的反应。

女孩则不约而同,装聋作哑,或埋面于书,抿着嘴角,掩不住丝丝笑意,或窃窃私语,挡不住满脸的绯云。

这样的课堂要想让男孩住嘴,那除非教室里没有了女生;可你要想让女孩张口,却除非满屋里只剩下桌椅板凳。

男孩痛快了嘴,却闲了心;女孩呢,倒是闭了口,却累坏了耳朵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有今天这么认真,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生怕落下半片文字。

花季雨季,十五六的男孩子女孩子宛如两只刺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不敢靠近,不知道如何收起各自的刺,怕伤害了别人,也怕伤害了自己;可又不忍分离,有太多疑惑有太多好奇……

默默相望,留一份美丽,装饰着青春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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