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初的爱,就是无所畏惧的模样 ”
最初的爱,就是无所畏惧的模样,你带着我,我带着爱,来一场豪赌。
我和H相恋了半年,抱着既忐忑又期待的心和他回家,那是春运前。中间还偷偷地把他的身份证拍给我远在福建工作的弟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爸妈,家里的狗放在舅舅家寄养后,随便找了一个公司去杭州培训的借口,和他收拾起行囊。
就这样,在2016年的冬天我坐上T211次列车去了大西北——甘肃天水,我的初恋带着我,我带着爱。
20个小时的火车,除了屁股麻木到没有知觉外,一切的疲惫都在靠着他的肩头上慢慢卸下。沿途的平原像心电图一样,开始此起彼伏,高高的山和灌木丛,山洞隧道一个接一个,又是新奇又是感叹,原来的忐忑被前方的黄土高坡取而代之。
终于,下了火车,扑面而来的干冷,陌生感令我赶紧带上羽绒服的帽子。
街上都是人,街角堆着沾着泥水的雪,偶尔会有几个熟悉的词语冒进我的耳朵里。空气里漂浮着尘土,让我感觉眼前都是朦朦胧胧的,以至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我都来不及看清,直到我踩在灰色砖头铺成的街道上,行李箱在凹凸不平地上发出沉闷的“咕噜咕噜”声时,我才顿悟,我已经远离了那个干净整洁的南方大城市,而前面牵着我的手的他,现在是我唯一的依靠。
找了辆出租车,他一开口就说50块钱到家,我心里还琢磨着是不是太贵了,我都能在我们那市区里逛个2圈了,为什么不坐公交车呢。
然而后来的路,让我彻底的沉默了,50块钱都是少的了。
前面还好,路窄但是稳,越往里走山越大,我梗着脖子往上看,瞬间脑瓜子疼,吞吞口水问道,“我们...这是要上去?”
他随口说了声是,显然是见怪不怪。而我蒙了,车身慢慢往上,前面的路在我眼前竟然成了90度大转弯,这简直就是真实般的过山车,太刺激了!我紧紧的抓着屁股下的坐垫,白卡卡的雾挡住了对面的山,白一片黑一片,往窗外一瞟,下面都是小小的蚂蚁一样的房子,我一句话都没有,脸色肯定铁青。一边感叹人类的伟大,竟然能在这样的山里铺路,一边腹诽着姑奶奶我死也不会嫁过来。
爬了半小时的蜿蜒山路,终于在一排排白墙灰瓦的小村上停下,出生于农村的我对眼前的泥路草垛没感觉有什么稀奇的,主道下是大片的苹果园,矮矮的光秃秃的,放眼过去全是白雪黄土相间的大山,可以看到山上有白色的房子错落排开,不知道到山顶还有没有人住,我再一次被大自然造就一代人和人类生存的本事感到震撼。
他的爸妈都很朴实,比我想象的老一点,唯一汗颜的是为啥你爸妈都这么高你咋就是个矮冬瓜呢,总不能是被大山压得吧。跨过低矮的木门,瘦瘦高高的爸爸生涩的冲我笑笑,黑黄的脸上每条沟壑里刻满了一家之主的辛劳。是自家院子,雪扫在一边,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墙角堆着玉米用大大的塑料布盖着,3间房加厨房和茅房,还有一件废旧的小矮屋,前几年奶奶去世后就闲置着。
我被屋顶长长的烟囱吸引了,还没来得及琢磨呢,爸爸撩开门前的挡风帘子招呼着我上炕暖和暖和。我拾级而上走进屋,发丝上的寒气渐渐融了,我矜持着半天才肯上去,长与南方的我自觉着头回来就上人家的床(炕)显然有些接受不了,初到的寒冷让我最终妥协。
哇,这就是炕啊,真暖和,靠墙边的地方还有些烫。
我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一双新奇的眼睛不够用的,最终盯着房子中央的圆筒铁炉子看。炉子的旁边的黑色塑料桶里放着几块黑色长长的煤炭,还有几块干巴巴的橘子皮和光秃秃的玉米棒,应该是用来烧的。炉子上面铺着一块正正方方的铁块,色迹斑斑,让我想到了摊鸡蛋饼用的,只是它中间切出一块圆的洞上面坐着水壶,正在咕噜的滚着,热气从壶嘴里袅袅上升,萦绕在一侧的管道后,又很快与屋内淡淡的烧煤味融合。我努努嘴,想必我前面看见屋顶的那玩意就是从这个炉子通出去的吧,怪不得屋里没有一丝烟。
不多会儿,他的妈妈就回来了,笑着进屋只是瞄了我一眼,我乖巧的喊声阿姨,冲他傻呵呵的笑笑,原来你长得像你妈妈啊。在他的引导下,我和他的家人简单的相互介绍了一下,继续窝在炕上,听着他们一家人说着我依旧只能听懂几个词语的甘谷话。我的手裹在他的掌心,明明手还没有我的大,我却感觉我的指尖都透着暖意,原本的紧张感在他不大不小的力道下一点点的软化。我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吸吸鼻子,恩,一切还是很美好的。
晚上吃的是面条,他们的土话我听不懂他也说不上来,只告诉我是酸面。端上一看,哟呵,这不是片儿川嘛,只是汤底是极浅的黄色,上面飘着几片黄褐色的叶子,面是自家压面机压出来的,宽宽的薄薄的,因为妈妈只是用葱呛了一下锅子,所以很清淡。怪不得他平时就爱吃这样的宽面,原来是家的感觉。我尝一口,嚯,真的很酸,梗着脖子吃了几口,妈妈看出我吃不惯又给我兑了水。
来家的第一晚,我吃了两碗酸面,很酸,试着接受后是意外的轻香。他们家睡得晚,我撑着眼皮,和妈妈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和爸爸围着炉子喝罐罐茶。
两只小小的瓷罐,底座都熏黑了,往里蹑进一小撮茶叶,倒进水后放在炉子中心烧着,几颗枣子在一旁炕的焦黄。说话间,罐罐里的水开了,茶叶在泡泡中翻滚,爸爸垫着废旧的毛巾把罐罐拉到一边,又见他抬手扔进两颗枣子。我不由得说了一句好香啊,他们一家人乐呵呵的笑了。他宠溺的剜我一眼,说明天再喝,否则睡不着了,他吹吹杯里的茶叶,小口小口的嘬着,眉心拧成一个川子。我舔舔嘴,点头同意。
炉子噼啪响着,浑身都觉得暖和,我套着袜子的脚都有些出汗了,鼻息间透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甘甜。他和父母笑着交谈着,在我向我挤眉弄眼间,随手将手边的两块冰糖放进罐罐里,再喝一口,眉心是顺的,眉梢带着一丝回味。
他说这个喝了有瘾,爸爸不喝就难受,他们这里的人都爱这一口,经常串门喝茶,就着油锅子(我也记不清那个油炸的点心叫什么了)聊半天。在他看出我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我们走进另一间房,夜里的寒气很重,村子里黑麻麻的啥也看不到,高大的山那时也融入夜色,浑然天成。我穿着新的棉鞋跑进去,一股脑钻进爸爸已经烧热的炕上,我皱着鼻梁说好烫啊,怎么睡啊。他咦了一声,说睡着睡着就不烫了,掀开被子。我嘀咕着一句怪不得你皮厚,随即挑了一块不是很烫的地方躺下,真热啊,赶紧脱掉袜子,伸到外面凉快凉快。
熄灯,他问我今天的感受。
我窝在他胳肢窝下,仔细的说着,他静静地听着,搂的很紧,都出汗了,我气哼哼的踢开他让他离我远点,他一把将我夹到胳肢窝下,戏谑的笑声和玉米棒子烧碎的噼啪声混进我的耳膜,我安静下来。明明很困,我们却说了很多,我已经记不清说了什么。睡在异乡的床榻上,搂着我爱的他,兴许是一路的跋山涉水(恩,我只能这么形容了),说到后面我都已经语无伦次了,就连被子里的潮湿味也催促着我赶紧入睡。
那一夜,我们都睡得异常的香甜,就像一直萦绕在我鼻间没有淡去的罐罐茶的醇香。
在这样交通不便,消息不发达的村里,这里的人都很淳朴,但也就意味着一些不成文的思想依旧存在与各家大院的砖砖瓦瓦里,比如我的到来成了左右邻居饭后的话题,有些关系好的会来家里坐坐看我,后来的几天里从他家人的嘴里得知,这里人对我来的目的和我的人品产生了质疑和猜测。
那夜的我无畏寒冷和高山,任由大西北的风吹冷我的眼泪,哪怕后来的我们不是很平坦走过爱情的长廊,哪怕长廊的最后只剩我对影成伤。
那一年,我深深地感受到、相信到老一辈儿的话:女孩,千万不要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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