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和灵魂》
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身体是理想的寄托,而灵魂往往不满于身体,于是灵魂不愿意受限于身体的规律成长。所以灵魂容易抽离身体。
如果灵魂走在了身体的前面,必然会导致思想上的老成,过分成熟的思想会是年轻心灵的催化剂,促进它的衰老,形成一个人的沉默不语。超越年龄的眼光,易使人过早的透析一切,迫切地使人从浪漫主义转为现实主义。就像化学反应中的副反应一样,当一个孩子自以为是地为自己睿智先进的思想感到沾沾自喜时,他也会经历这份睿智带给他的隐形的精神折磨。
灵魂不满于肉体,必然使人终日生活在一个不断指责自己的环境里,难免自卑、自欺、自责、自省、自怜,还有自私。灵魂的理想需要靠肉体来实现,而肉体往往不尽人意,也偶尔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达到灵魂强附于肉体的要求,肉体时常遭遇灵魂的打击,造成一个人的失落。所以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权威,以及他的行为、谈吐、举止,都不一定能表现出自我灵魂的高度。肉体所站的高度往往与灵魂所站的高度不成正比。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自古皆是如此。一切通过相貌举止言谈就透析一个人心理的怪诞心理学,对我来说皆如扯淡。或许应用在一窍不通的人身上,这些玩意儿起到“摸着石头过河”的作用。而应用在那些对心理学略知一二的人身上,效果便大相庭径了。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无法看出一个人是真睡还是假睡。
总有人喜欢拿身体所站的高度来丈量灵魂的高度,那是不是流浪汉的灵魂就一定的卑微的呢?那是不是妓女的灵魂就一定是下贱而肮脏的呢?如果流浪汉只是在寻找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只是还没有等到,如果妓女只是走赚钱的捷径,为了凑钱替家里重病的母亲治病呢?这样的灵魂是否还是卑微而下贱的呢?
人一辈子总是在迫切地指责别人,指责自己少于指责别人的人,一定是灵魂走在身体后面的人。也有人受了点伤便渴望着慈悲,我不是。这个世界有的是慈悲,但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你。张爱玲曾言:“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然而知己难觅,否则古人便不会有“相识满天下,知己无一人”的感慨了。肉体需要经受现实的历练,灵魂需要经受精神的历练,只有经过痛苦的磨练,才能凤凰涅槃。不会有一个高贵的灵魂祈求别人的慈悲,也不会有一个高贵的灵魂祈求别人的理解。
曾经有个初中生说过一句话:“所谓境界高低不是知识水平而是思想境界。”可惜他已经自杀身亡。我常在想,到底有几人会真正去懂这个男孩内心真实的想法。更多的是对一个年轻生命早早离去的叹息和怜悯。这样的人,往往灵魂走在身体前面,灵魂不满于身体的处境,于是灵魂杀死了身体。没有肉体,理想和抱负便没法寄托。然而灵魂的高度注定他永远在世人之上,忍受沉寂的孤独。
曾有一个老师说:“没有知识为支撑的思想是肤浅的。”我在想,境界的高低真的可以靠知识来支撑吗?于是我可以拿出名牌大学投毒的事实,可以拿出教育局领导受贿的事实,可以拿出某校校长跟秘书开房的事实,可以拿出某校老师性侵同性学生的事实。很明显境界高低无法靠知识来支撑,在诱惑面前所表现出的态度可以窥视出一个人境界的高低。或许有人会说,这以偏概全,各行各业都有人渣,我也不否认。
人活在世界上总是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别总是妄想着用自己喜欢的姿态去生活。我也曾天真地试图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处世,然而这个世界规矩太多,自由太少。用福柯的话来说,整个现代世界都是一座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圆形监狱”,每个人都在监视网络之中,被各种纪律、制度约束,最后都成了“驯服而有用的肉体”。我也曾想过,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财富与金钱已成为大多数人的价值追求,我是否能逆流而上,做一个灵魂高尚的人?然而现实最擅长让一个人四处碰壁,越是不想受物质控制的人,就越受到物质的束缚。于是我不得不考虑,未来抛弃文学而从商,追求物质而轻精神,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摆脱物质的束缚,追求自己的灵魂。
身体和灵魂是难以长期和平相处的,灵魂不满于身体,身体又无法事事唯心。灵魂存在于精神和内心,身体却要时时经受现实的打击。我们要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汲汲营营的一生,去寻找生活的意义。生存和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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