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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戏台之放炮仗

“ “南子,我们去哪里耍呀。”“去戏台!” ”

“南子,我们去哪里耍呀。”

“去戏台!”

我和好朋友阿艺走在村里的路上,商量着一会去哪儿玩。

阿艺生着一副壮硕的身体,两只耳朵大大的,身上的皮肤黝黑发亮。笑起来的时候,两边脸颊就会浮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阿艺家在就在戏台旁边,我们一起从村头走下去。

村道并不宽阔,水泥路只倒了小半条,建的时候也没熨齐整,卵石坑坑洼洼地挤到地面上来。路的两边是半个人高的芦苇丛,我们从旁经过时,都会摘一根芦苇的尾巴,拿在手上当掸子使。

去戏台,要经过一个长长的陡坡。陡坡的里侧,错落地分布着几间砖房,有的还没装修,原始的红砖裸露在房子外面。有些房子外边还盖着棚屋,养着鸡、鸭一类的家禽。鸡鸭大都散养在房子外面,我和阿艺路过的时候,惊得它们直往棚屋里蹿。

陡坡的另一边是高高的峭壁,底下是一片水库,从这头向对面那头看去时,可以直看到隔壁的另外一个镇。我们这个镇和它的交界处就在那地界。一眼望去,可以看到一座尖塔,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亮光。

“我们一会去买炮仗玩吧。”阿艺说。

“好。等我们到了戏台,就到戏台旁边的小卖部去买。”

“我想买几根‘鱼雷’。”

“‘鱼雷’声音太大,我不敢玩。我要买‘一飞冲天’,还有‘滚地灵’。”

“那我们就各买各的。你买完了以后分我几根‘一飞冲天’。”

“好说,好说。”

我们这么搭着话,就走过了长长的陡坡,来到戏台。

戏台除了节日播大戏、“烧金”,人很多以外,平日里除了我们这些小孩子,几乎没什么人来。戏台是用水泥筑成的一米多高的长方形台子,除了靠近马路的一边有一堵单薄的水泥围栏以外,另外几面都空空如也。戏台四周立着高高的铁杆,顶上又架起一个铁架子,只是上面什么也没有。戏台旁边是一间小屋子,每逢正月“游香”的人来,或者是播大戏的时候,这间屋子便成了更衣室。“游香”的时候,那些骑在马背上的孩子,是我羡慕不已的对象……

戏台正对着一个庙。妈妈告诉我,那叫“镇安庙”。庙里供着一尊“田都元帅”。我们平时“烧金”、拜拜,都到这个地方。

我一个健步跳上戏台,走到戏台尽头那里一个水泥台阶,再往里走几步就是小卖部了。

村里有两个“广播室”。一个是男人的广播室,也就是戏台边的小卖部,村里的老人协会设在这里。小卖部里每天都聚集着一堆老老少少的男人,围坐在几张牌桌上打牌、搓麻将。男人们都抽烟,整个小卖部里,满满的都是烟气。里间还有两架老虎机,我们时不常地就会来玩上几把,每次都是输得光光地才回家。另外一个“广播室”在我伯父家,我伯父也是开小卖部的,但是在我伯父家里坐坐的,女人居多,大家只喝茶聊天,不打牌也不搓麻将。

小卖部里打牌的人说话都是大嗓门,嘴皮子嘚溜一下说得飞快,有时还夹带两句闽南语骂人的话。

看到我们两个小孩走进去,打牌的男人就叼着烟,斜乜着眼看我们。烟雾升腾上他们的脑门,烟气儿从他们发黑的牙缝里钻出来,他们一边看牌一边问我们:

“嗳,你们是谁家的小孩。”

“你们来这边匆虾米。”

“走走走,小孩子家家看大人打什么牌。”

......

牌桌那边有男人等急了,就冲他们嚷嚷:

“嗳,紧嘞紧嘞,快点发牌!管他们是谁的孩子,反正不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啦!”

于是几个男人便一齐哄笑起来。

整个小卖部里,纸牌摔在牌桌上的声音,麻将和麻将碰在一起的声音,有人喊碰胡的声音,墙上电视机的声音,男人和男人之间互相骂着脏话的声音,此起彼伏。房间里雾气弥漫,烟味呛得我好不难受。

我和阿艺没有理睬他们,村里大人们的这幅模样我们是见惯了的。我们向小卖部的老爷爷买了炮仗,就走出房子来,回到戏台上。

我分了几根“一飞冲天”给阿艺,又自己拿出几根来,插在墙边的缝隙里。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来给炮仗点火。点完火,炮仗“咻”的一声响便冲到天上去,“啪”地一声响,炮仗便在空中爆炸了。

我把“滚地灵”放在地上用火一点,它就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地喷射出彩色的火花。

我们又跑到戏台下面的水泥地上。阿艺先挖来一掊黄土,再拿出他买的“鱼雷”,然后他把“鱼雷”埋进土里,只露出一条引线在外面。阿艺侧着身子,一手点火,另一只手捂住耳朵,作势要跑的样子,好像那“鱼雷”随时都会爆炸一样。我则把两只耳朵紧紧捂住,站得远远地看他点火。

引线着了。“鱼雷”的引线很长,烧了好一会才烧到“鱼雷”身上。这会功夫,阿艺已经跑到我身边来了,他也双手捂住耳朵。我们一起站着看“鱼雷”爆炸。

一声巨响,“鱼雷”炸开了!我感到整个地面都轻轻地晃动起来,摩托车在老远处就响起了警笛。那掊黄土连同那个“鱼雷”一起,被炸得四分五裂,尸骨已经无从找寻了。

这时从小卖部里追出来一个男人,是刚才叼着烟问我们是谁家孩子的那个男人,他扯开嗓门大声叫骂起来:

“死小孩啊,要放炮去别处放,别在戏台这放放放,耳朵都要被你们震聋了啦!”

......

他又站在门口振着手臂,骂骂咧咧地说了些什么,只是我已经听不太清了。我和阿艺早已撒腿往坡那边跑出老远去了。

曹淑风/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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