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建军节要到了,我自然联想起自己的军人情节,总是会对自己的人生履历中缺少了军旅生涯而遗憾不已。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有一种强烈的参军从军的愿望,记得那时候影视传媒远没有现在那么发达,我们重要的文娱生活就是看电影,父母所在的单位大院几乎每周都会组织播放露天电影。
那个年代跟本看不到什么港台影片,更不要说那些好莱坞特效大片,也谈不上现在的影院音效和3D影效,但那却是我们六零七零年代的人最喜爱的娱乐方式。
那时候"八一"等一些电影厂拍摄的战争题材影片非常多,如《南征北战》、《渡江侦查记》、《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地道战》、《地雷战》等等,都非常好看为我们当时所钟爱,也是大家茶余饭后闲侃的谈资。
其中很多影片的故事情节为我们那时所津津乐道,甚至剧中很多台词也为我们过去所熟悉,耳熟能详时常模仿。
由于受当时这些文艺作品的影响,我从小对人民解放军充满着无限向往,对革命军人非常崇敬,那时候整个社会到处都充溢着这样一种氛围,军民关系非常和谐融洽。
一身军绿色的军装军帽,成为了整个六七十年代中国社会的流行色时装,我从小也非常喜爱,也曾迷恋过这种时尚装扮。
想起那时一群儿时伙伴,穿着同样一身绿军装招摇过市,飒爽英姿,也许今天的人看起来觉得有些傻傻的,但那时的我们很纯真、很执着,那种感觉今天依然非常怀念,对这身绿军装的执着难以忘怀,这份喜爱一直延续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那心爱的一抹绿色,渐渐被时代的潮流所淹没。
我从出生到成年一直生活的地方——上海宝钢冶金建设公司,其实就是一支部队,一支冶建大军。
那时的公司大院就像一件久穿的衬衫,虽旧,却总是浆洗的干净、利落、笔挺,就像部队的营房。
当年的宝冶和大多数传统的大型国有企业一样,承担着大量的社会服务职能,医院、食堂、澡堂、学校、幼儿园、电影院、招待所、百货商店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自己驾校和冷饮厂,也逐步形成了独有的企业文化和语言。
说起冷饮厂,我还依稀记得那时宝冶冷饮厂生产的绿豆冰块,青白两色,白色油面纸包装,比香皂稍大一些,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吃最上面一截带有绿豆,有时会微微有点苦味,最下面一截又索然无味,只有中间一段是甜的。
后来清楚了,原来工人们往冰棍模具里加糖精时,绿豆和大量糖精会沉到底部,因此有时微苦,而底部倒过来即最上面一截;少量糖精会留在中间,因此味甜;上部没有糖精,因此无味,而上部倒过来即最下面一截。
冷饮厂夏季开始生产冰块和桶装汽水,免费供应各施工现场,傍晚时会送到家属区凭票领取,夏季结束后有的小卖部也有剩余少量供应,于是便有了我们几个儿时伙伴,在寒冷的冬夜萎缩在背风处,戴着皮手套每人捧着一块坚硬的冰块,嘎嘣嘎嘣的啃嚼。
谈到冰块,我又想起了那时宝冶食堂传统招牌菜——“炒精片”,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食堂为每个宝冶人家提供无需凭票的肉禽类商品,它代表了一种生活方式。
透亮脆生的白菜薄切片,辅以瘦肉片,用一把铁锹在大铁锅中烩炒,肉片的肥腻被白菜化解,白菜的甘爽被肉片吸收,那开胃的鲜香,我们好多在宝冶长大的孩子,至今一提起来就直咽口水。
如今在家,我偶尔也会去按过去那种配菜,自己炒一盘“精片”,虽然卖相很好,但无论怎样也找不到那种记忆中的滋味。
时光荏苒,转眼间,几十载青葱岁月如日夜流淌的小溪,渐行渐远,昔日的懵懂少年,如今已过了不惑年纪,前几个月有事又去了趟宝冶大院,凭着儿时牢固的记忆,我还能一眼认出很多曾经熟悉的场景,但已认不出一个熟悉的面孔,就像《回乡偶书》中的两句——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每当有人问我是哪里人时,我常常会一时语塞,我究竟算哪里人呢?也许我应该算“宝冶人”吧,宝冶人就像是随风飘散的蒲公英,被风吹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发芽,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五十六民族,是吉普赛军团,是野战大军,是建设兵团,不断转战南北,四海为家,为祖国的冶金建设和钢铁工业,无数新老几代宝冶人,奉献了毕生的努力,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就像我这一代七零前后的宝冶子弟,绝大多数都没有在祖籍生活过,出生在这个单位,随父母四处迁徙,童年在四川攀钢度过,70年代举家搬迁湖北武钢,80年代落户到了上海宝钢,最后在宝冶参加工作。
我们这一代宝冶人到底是哪里人呢?说实在的,我也说不清,但如果非要说一个出处来,我更倾向于我是个宝冶人。
和我一样,宝冶职工和许多兼具宝冶子弟和宝冶从业者双重身份的人,都称之为“宝冶人”,这一群体人生轨迹的变迁和个人命运的起伏,与国家钢铁工业的发展进程同频共步、息息相关。
我深深的热爱过去那个野战大军,无论从口音、饮食,再到性格、处事方式、社会规则,无处不在都打上了宝冶的深刻烙印,多年来我都保持着宝冶人的习惯和特点。
人是时代的产物,随着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持续深化,通过一代又一代宝冶人共同的努力奋斗,宝冶已逐渐发展成为国有特大型综合性建筑施工企业集团。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过去那些我们引以为豪的宝冶精神和文化,似乎已经渐渐的缺失甚至是消失殆尽,我们以往所说的“宝冶人”如今似乎也不存在了,这也许契合当前举国上下一味单纯追求经济增长的功利色彩,在这种所谓“务实”的世风下,宝冶这个特殊的社会群体确实也不能免俗。
但无论是一个团队、一支军队、乃至一个民族,如果缺少了一种优秀的群体精神,不能保持与发扬固有文化的传承,其自身的竞争力与生命力,也许未必能够延续曾经的灿烂辉煌……
评分:8.8分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jdwz/show/16088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