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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乡野童年

“ 姆妈,我什么时候可以也背上书包上学啊 ”

那小镇虽然不大,但我的幼儿园却很大,大到凡我能浪及野及的所有地方。

最初,它只是门前的空地,一群鸡在草地上,用利爪扒着泥巴找吃的,吃饱了的公鸡与公鸡就会红冠怒目地相互斗起来。我呢,穿着开裆裤一边和别的孩子一块玩泥巴,一边看斗鸡。

随着一天天长大,我能走得更远了,不再穿开裆裤了,不再满足于只在门前空地玩泥巴了,我们小朋友们开始奔跑起来,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弄堂,相互追逐着捉迷藏玩。

我们采来许多棕榈叶,撕成一丝丝的线,接成很长很长当电话线,把你家我家连接起来,建立起“电话联系”。

我们用纸叠出手枪,用玉米杆做成步枪、机关枪,一帮充当解放军,另一帮充当美国佬,相互“冲呀杀呀”的玩“解放军打美国佬”。

村中不时会出现一个池塘几条水沟,几只脖颈长长的大白鹅在塘中红掌拨清波;几只鸭在沟里游着,不时把头扎到水中,高高翘着臀找吃的。

那些鸡鸭鹅完全是放养的,整天都处于自由散漫的状态中,它们都认得各自的家,每当黄昏就会各自回到各自的家去。

我们这些村里的学前儿童也完全是自由散漫,村前村后,东家西家,愿上哪玩上哪玩,家长没有时间也没精力跟着管着自家的孩子,玩累了饿了就自个回家来了。有一天,我在外玩饿了,自己为自己摊了个面饼吃,妈妈知道后,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搂着我的肩说:“行啊!都能自己给自己做吃的了,再饿不死你了!”

幼儿园或学校是不分男女班的,可我们乡野孩童,男的有男伴,女的有女伴,“男女有别”的概念已是根深蒂固了。当然,这种区分也不是绝对严格的,我也曾跟女孩一块玩过的。

邻居有一人家基本都是女孩,水仙,水花,双花,三花,做父母的很想生个男娃,但生一个女娃又一个女娃,最后总算生了个男娃,岁数相差无几。娃们的父亲在城里的一个大国企工作,在村外造了一幢新房子。

我曾跟着这家娃们,去她们家还没搬进去住的新房子里玩,过起了娃娃家,我充当“爸爸”,水花充当“妈妈”,我们用瓦当锅,竖起两砖当灶头,学着大人们过日子的样子,出工劳动,打柴挑水,养猪养鸡鸭鹅,“生儿育女”抱娃,煞有介事地过着想象中的家庭生活,幻想着感觉着自己的美好未来。

可以说,我跟女孩们玩如此大胆的“娃娃家”,是一个很大的隐私,是不能跟小伙伴们透露的,否则会久久地被他们取笑,让你在娃娃圈里抬不起头来。我们男孩们在一起玩时,都相互拉勾勾约定,自己的将来决不娶老婆,谁娶老婆谁就是小狗。

随着一天天长大,我们娃娃圈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广了,远远超越了你家我家和大街小弄,开始向着南面群山、西面桑林、北面大溪延展。

春天是我们乡娃们丰收的季节,我们会结伴去山上捡地滑䓠采野葱,去田野采猪草,去西面桑林里一整天地吃桑椹采桑椹。

说是采猪草,其实更多的是玩耍。还没采到多少猪草,我们就开始玩起掷篮游戏来。定出一个距离,再划上一道线,看谁能把采草刀准确掷到对方的篮子里。谁掷中了,那篮里的猪草就归谁了。

西面的桑林无边无垠,我们钻进林中,可以边把摘下桑椹装进篮里,边把又大又黑又蜜的桑椹放进嘴里,直吃得肚儿圆圆,一张嘴两双手漆漆黑的。除了我们乡野娃们,谁又能享受如此桑椹盛宴呢?!

夏天来了,我们乡娃们会去北面的外大溪玩水。那时,我还没学会游泳,大溪涨水了,我爬到了渡船上。这时,有人叫:“快跳,快跳下来!渡船过河就不回来了。”我一急,就往下跳了,这时船已离岸,水深了,我踩不到水底了,很快沉到了水里,还好岸上人多,不知谁马上把我从水里捞上来了,只是喝了几口溪水。

秋天来了,我们乡娃们会背上筐去山上扫松毛,挖枯树根,捡干柴枝,翻山越岭一整天,傍晚背着满满的一筐柴火凯旋而归。翌日村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叙述着一个乡娃们捡柴的故事。

冬天来了,我们乡娃们会跟着牛后面上山玩,大家争着想骑牛。牛儿懂得牧童的话,喊着“压低,压低”,它就会把头低下去,让骑它的人把脚踩在它的弯弯的角上,然后它就会慢慢地把你送到它背上骑着。

到了山上,牛儿在山坡慢慢地吃草,我们就满山遍野地一边找野果吃,一边找干牛粪,然后堆起干牛粪烤地瓜或烤豆。要问用什么能烤出世上最香的地瓜和豆豆?当然是干牛粪了!我没法跟你形容,那香有多诱人!

就这样,我们乡娃浪着野着,不知不觉就又一年过去了,就又长高了。

在这浪着野着的日子里,我常常会问妈妈:“姆妈,我什么时候可以也背上书包上学啊?”

母亲就会摸摸我的小脑袋说:“要求进步了?快快长大吧!就快要背上书包去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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