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仿佛升在了天堂,我的父母也相依在天堂 ”
我家的东边,由南而北横过一条乌溪江,它奔来的南边是“山里有山”的层层群山,它奔去的北边也是一座座青山。
每当晨光初起时,我会站到江边,静静地看对面的一座座青山。有时,江面会腾起浓浓的雾汽,我放眼望去,就看到雾岚把一座座青山举到了天上。如今,我的父母就在那群山中的那座山头上,此时,那座山仿佛升在了天堂,我的父母也相依在天堂。
现今,“一穷二白”已脱胎换骨而成“金山银山”,但“爱在人间”似乎却比我父母那时更难了,很多男生女生都喜欢宅着,成了“佛系青年”,都快奔四了,依然与自己另一半没对上眼,还我行我素的单着。
我的父母走在一起,不是自由恋爱,也未经媒婆促合,完全是一种天意吧,冥冥之中就自然而然地“青梅竹马”了。我外公因没能力养活我的母亲,就送给了我爷爷家当童养媳了。父母从“小哥哥和小妹妹”开始,相伴一起长大,然后就“洞房花烛”了。
说我父母因爱情结合在一起,不如说是相依为命了一辈子。
当我父母在群山中的青田蒲州,“男耕女织”有了我的大哥后不久,我的父亲跑掉了,逃壮丁逃离了故乡,逃离了老家,逃离了我的母亲和只有五岁的大哥。
父亲经老乡介绍,在一个叫新塘边的小站当了铁路养路工,叫人带信给我母亲,说等他在外面停当了,再回家接母亲和大哥跟他生活在一起。
可母亲不放心,担心父亲在外被别的女人勾走了,于是一有了我父亲的消息,就背起我大哥,翻山越岭,日夜兼程,饿了啃些地瓜干嚼些霉干菜,渴了喝几口山泉,无畏山高路远,无畏豺狼虎豹,风尘仆仆找我父亲去了。
当我母亲和大哥突然出现在我父亲面前时,我的父亲惊呆了:“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出山了?山高路远的,多危险啊!”
母亲则说:“若让你被别的女人抢走了,我和你儿子无依无靠的才危险呢!”
我的父亲,虽然脾气固执,少言寡语,但对我的母亲总是百依百顺的,只是在母亲骂他孩儿淘气时,父亲会心痛,当他的孩儿生病时,父亲会怪母亲:“喏,都是被你骂的,这下出事了吧!”
我父亲靠苦力挣的卖命钱,每分每厘都全交给了母亲,他口袋里没分文零化钱,更别说私设“小金库”了。母亲愿怎样化钱就怎样化钱,父亲从不干预家里的经济权。
母亲跟着父亲,住过炮楼住过茅屋住过民房住过车箱似的铁路公房,靠着父亲的微薄薪水,为父亲生养了四男一女。养大一个就远走高飞一个,都说“多子多孙多福”,都说“养儿防老”,也不知父母是怎样想的。
我是父母最小的孩子,当我长大离家时,看着苍老孤单的父母,心里翻涌着滔滔的辛酸,我把我的电话等信息写到了一个卡片上,嘱咐父母随身带着,家里有事就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父亲就把我那卡片夹在了他那退休证里,然后装进贴身的胸前那口袋里。
父亲的胃不太好,胃出血住院了好几次,但都是母亲陪在父亲身边,从没跟我们做子女的说过,还是事后邻居告诉我的。
父亲不喜欢出门,习惯呆在家里。而母亲喜欢热闹,觉得就俩老呆有一起太孤单,常常会到我们子女家呆上一段时间。父亲把母亲陪到哪子女家后,就顾自先回家去了。
那次,父亲陪着母亲去了三哥家,吃过饭就要先回家,走在路上被路上骑来的自行车撞倒了,情况还好,没撞怎样。父亲跟母亲说“没事”,可母亲却犯上心病了,说“老年人是不能摔跤的”,总担心着父亲会出什么事。
父亲要回家,母亲就跟着父亲回家了。结果,父亲真的没啥事,可能是母亲替父亲担心过头了,回到家没过几天就中风了,经医院抢救过来后,就瘫痪在床了。
父亲已很老了,而且身体也不好,怎么能胜任独自服侍卧床不起的母亲呢?
我和三哥把父母接到我们工作的地方,由父亲、大姐、三哥和我一起承担着照料母亲。当我和三哥上班去了,就大姐和父亲陪着母亲。
母亲中风后,就失语了,只会“咿咿呀呀”的发声。父亲终日陪着床上母亲,从母亲“咿咿呀呀”的发声里,父亲能准确地知道母亲想说的意思,父母“心有灵犀一点通”,借着第六感觉,用心灵与心灵交流着。父母就这样交流了二年光景,先后结束了人生之旅,开启了俩人下一辈子的天堂之旅。
我想,什么是“患难与共,风雨同舟”?什么是“同生死,共命运”?什么是白头到老相濡以沫?是我父母的艰难一生,给我的人生上了最最生动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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