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才华是自己的,命运也是 ”
古语云:“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有女子问:什么样的婚姻最让人绝望?”知乎上的高赞回答是: “当你觉得婚姻是一场噩梦的时候。”
女明星沈丽君有才有颜,却在丧偶式婚姻中沉沦毁灭。在清代,也有这样一位才华横溢,貌美如花的女词人贺双卿,在误嫁山野村夫的不幸婚姻中备受煎熬。
贺双卿是江苏金坛薛埠丹阳里人氏,小小年纪便聪慧过人,才思敏捷,深得在镇上学馆做杂役的舅舅的喜爱。
七岁的双卿喜欢跟着舅舅去书馆。她常常驻足在书馆窗外偷听,就连树叶飘落在头上都浑然不觉。
暑去寒来,教书先生被她的好学坚韧打动,破例让她成了旁听生。窗内朗朗读书声,窗外清脆鸟啼鸣。双卿在诗书的世界里编织着自己美好生活的愿景。
10岁之后,双卿的父母不再让她抛头露面去学馆。双卿请求舅舅帮她买来笔墨纸砚。
她把写好的诗词由舅舅带给先生批改。就这样,失学的双卿以编外学生的身份在诗词领域精进深耕。
“丝丝脆柳,袅破淡烟依旧。”一草一木总关情。乡村的小桥流水、牧童吹笛、袅袅炊烟都在她的词句里灵动惬意。
18岁的双卿容貌秀美,气质卓然,一代才女横空出世。双卿如若生在富贵人家,也许能像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一样,恰遇良人,温婉吟诗,素手抚琴,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然而,在乡间,人们依然为温饱而忧心。美貌和才气不但没人欣赏,反而遭人嫌弃。勤劳、能干、朴实、泼辣才是农妇的看家本领。
双卿的父亲去世后,她由叔父做主嫁给了邻村的农夫周大旺。谁曾想,嫁做农人妇的双卿从此迈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丈夫性格粗暴,不懂沟通,对双卿动辄打骂。婆婆刁钻蛮横,挑拨离间。
“最闲时候妾偏忙,才喜双卿,又怒双卿。”双卿每日辛苦劳作,却换不来一丝温情。双卿只能在婆婆和丈夫的横眉冷对中小心翼翼地生活。
身体上的劳累和精神上的苦楚一起袭来,双卿犹如生活在冰窖中,感受不到生活的温暖。她只能把自己的痛苦倾注在诗词上。
“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生活的变故总是猝不及防。往日的无忧无虑成为久远的回忆。现实的冰冷把词人的诗词磨得日渐痛楚。
温暖的空气中,丝丝雨丝洒在整齐新绿的麦田,牧童竞相追跑着折取嫩绿的花枝,轻巧地在手中挥舞。
双卿在手忙脚乱中挑水、种瓜。直至日落西山,才急匆匆赶回家升火做饭。
一天的辛劳下来,她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而这时,婆婆在一旁叉着腰,不停地嗔怪埋怨。
词人对生活不易的嗟叹全凝聚在一首《浣溪沙》之中。田园风光的乡村美景依旧,在双卿的眼中却平添了许多愁。她如一株怒放在乡间的野百合,遭受着凄风冷雨的摧残。
“问天不应,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
在困顿的生活中,双卿只能用诗词来化解世事的凉薄。没有纸笔,双卿就用白粉把诗词写在芦叶上,用淡墨把诗词写在花瓣上。
她的诗词融于大自然,带着她的心在自由的世界里翱翔。
一日,双卿正在田间用白粉在卢叶上写词。正是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全身,她凝神细思的颀长身影闯入骑马而过的恩科进士史震林的眼中。他不禁心头一震,一见倾心。
这莫不就是自己多年来寻访的红颜知己?即使是惊鸿一瞥,“俯仰疾徐,皆有风韵,纤眉若画,颜色韶丽”的双卿就扎根在史震林的心里。
他惊叹于双卿的旷世才华与悲惨境遇,有意带着她过闲云野鹤般的逍遥生活。
史震林的出现,就像一缕阳光透进双卿的生活,敏感的词人心中掀起阵阵涟漪。双卿珍惜难得的相遇相知。可是,双卿却婉拒了史震林解救她的建议。
即使生活在被虐待的绝境生活中,双卿依然习惯性地忍受。“乍寒一夜风偏急,莫向郎吹尽向侬。”
她以德报怨,善良地一再迁就夫家,期待再获夫家的温情,却又一次失去改变命运的机会。
“镜里相看自惊,瘦亭亭。春容不是,秋容不是,可是双卿。”在痛苦的煎熬中,双卿的身体日渐虚弱,却也只能顾影自怜。
“自古红颜多薄命,恹恹无语对东风。”日日操劳使双卿在23岁的芳龄感染严重的疟而离世。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李清照一首《声声慢》成为千古绝唱。
清代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评价贺双卿的叠词运用之妙不输李清照:“算春头春尾,也难算春梦春醒。”
一首《凤凰台上忆吹箫》中春字用叠二十八次,令人拍手叫绝。
双卿这株绚烂绽放的野百合没有盼来它的春天,不禁让人惋惜,固然在清代女子想逃脱家庭的虐待并不容易,但双卿依然有机会拯救自己,只是她在被禁锢的境遇中,依然把所有的感情依赖在丈夫身上,即使到了“谁还管,生生死死,夜夜朝朝”的地步,依然没有挣脱的勇气。
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与双卿才华比肩的词人李清照为了离开对她施暴的丈夫张汝舟,冒着坐牢的风险也要状告张汝舟,历尽艰辛终于摆脱婚姻的噩梦。
多年以后,末代皇妃文绣通过艰苦卓绝的斗争赢得了和皇帝溥仪离婚的胜利,为自己赢得了自由。
假如双卿也有这样的勇气,在史震林的帮助下争得自由,两人泛舟掠峰,殆尽流水年华,想必她的词句将更加婉约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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