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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最懂夜行人

风习习,月朦胧。很久了,好像没有:一个人,暴露在这明亮亮的月下;一双手,接受一次彻彻底底地洗礼;一对耳,聆听一回甜甜蜜蜜的絮语。

几户人家窗昏黄,数处树冠浮婚纱。沐浴淡淡的月光,品味清雅的月色,享受夜的鸿瑞与静谧。独自夜行,脚步缓缓,步履稳稳,足迹轻轻。假装闲若无事,矫情迷失所有的红尘凡事;佯装处变不惊,忘却久已摄走的三魂六魄。无边的月色,偌大的校园,姑且据为己有。漫无目的,无序徜徉,闲庭信步,没有起点,也无终点。

倾泻的小路,投射了参差的倩影,斑驳的,是莫名喜忧的处境;镶嵌的,是多么痛的感悟!多年缓生的灌木,密密匝匝,依旧挡不住望月的目光,依然抑不住思远的心情。曾经步行,求学十里之外,回家的路途,是那么漫长,那么孤单;行走的步伐,是那样匆忙,那样巨大。鸟晚归,日渐落,夜幕临,月徐出,额流汗。禾苗摇摇,饥肠辘辘,想入非非。就要吃到香飘飘的饭菜,家成了温馨的加油站;就要浮现亲切的面庞,家成了安心歇息的港湾。

独上高楼,平台空荡。凭栏远眺,月亮弯弯。望月眼欲穿,思彼心欲裂。酒微醺,山模糊。摸摸胡子拉碴的嘴唇,傻了吧唧一颦一笑。忘记了远行当天,分分秒秒的时间,怎样在懵懵懂懂中度过;忘记了远行至今,早早晚晚的饮食,如何在简简单单中凑合。东一餐,西一餐;饿一顿,饱一顿;早一回,迟一回。离开的日子,一切胡乱:饭菜毫无滋味,作息毫无秩序,读书毫无心情,说话毫无生趣。心如吊桶,起起落落;脑如黄蜂,喋喋不休。多少次恍惚,自己熟知的唠唠叨叨;多少次惊醒,无人陪伴的日日夜夜。

幽径无行人,坐看秋月桂。人在千里外,思在明月中。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路迢迢,阻隔了千山万水。之前,明明天天就在眼前,心却如一只野鸟,飞得很远。以为不会离开,所以很不在乎;以为家是唯一,所以无忧无虑。等到空间距离真的拉开,心为什么这样若有所失?明明是相隔千里,拉近的却是心间的距离。无需察言观色,理所当然接受善解人意的服务;无需送交支票,没完没了接受默默无闻的付出。生活的苦,一个人心甘情愿承受;生活的累,一个人忍辱负重担负。一双手,一个家,几多渺渺茫茫的回报?问月月不语。今夜,浩空行走一弯月,夜月思念两个人。

立闻远犬吠,但见行处树。偶遇秋虫飞,顿生孤单意。第一次,离家这么久。日匆匆,回放了万言千语。除非一直沉睡中,悬浮的心找不到下落处。除非立即回到身边,漂荡的思绪,如放飞的风筝,如何才能收住?夜空圆月悬,行者秋心荡。从前想的很少,感觉日子那么短;现在想的很多,感觉日子这么长。熟悉的,当做油菜花;陌生的,当做黄花梨。为什么,为什么?

秋夜,城之熙攘,灯之惨淡。月亮难圆,缺的让人心如止水;缺了又圆,圆的让人心生涟漪。冰冷的火车站,黏贴三人送行的脚步。远望踏上火车的背影,鼻子酸酸,眼睛湿湿,心有涩涩。第一次离家千里,真该懂得,如何好好照顾自己。求求不要关机,有事的时候,及时联系。“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可曾知道,离站的脚步,是多么惊人的沉重!回眸,同是两个人回眸;转身,同是两个人的转身。

秋夜漫长,酒浸愁肠,月明影绰。树无语,床无温,水无歇,星无眠。就这么独自望月吧:室剩茕茕孑立人,意欲惶惶不回家。凄凉别后,无名清怨。除却南窗不是风,秋月最懂夜行人。

送别惹情乱,望月暂忘家。思远牵清怨,秋夜流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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