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胖女人和弟媳偷偷朝我笑 ”
闻‘香’识女人
刚上绿皮火车的时候,头脑有点混沌,我爬到上铺拿出手机给母亲回复了一个信息:妈妈,火车明天早上到站,行李少,不用接。
这个绿皮列车厢大多数是回家的人,从上海南站出发后,就听她们在车上开始议论着上海的房价: 这陆家嘴一栋楼房就值八千万。自己拼搏了十几年,还没有买到房子。还有的口口声声,真后悔,如果早早贷款也早已在上海买到房了,靠工资买房门都没有。
其实,我在上海打工这几年很艰难,一个中专学历的人能有什么奔头,前几天母亲还说,回家来吧,县里厂子招工,工资有三四千了。这不能怪罪母亲,我也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今天实在不想再坚持下去了,就想马上逃离这个都市。
下铺忽然‘悉悉索索’地响了一阵,原来是一位胖女人在翻自己的行李兜,她拿出一小包食品往杯子里倒,再用热水沏开。立刻空间弥漫着一股淡淡香甜的味道。是薰衣草,茉莉花香?但又觉得都不是。
她很胖,臃肿,嗓门大,睡觉打呼噜。
说实话和这样的女人乘车做邻居,非常遭罪。
她开始谦让杯子里的食物,我则对她着说,这样的味道不太习惯。
她笑着说,这是我们公司新研发的产品,芒果味,哈密瓜味兼容,可好吃呢。
我笑笑,算是回答对她的谢意。
不一会儿,胖女人睡着了,还听到呼噜声,她已很快进入梦乡。她的女同伴则靠在窗口看书。她说,睡觉的女人是她的亲戚,前两天去上海推销产品,上海人真多,地铁差一点没挤上。吃饭在肯德基几乎是站着吃的,哪有咱家乡好啊,空气新鲜,地方敞亮,我说是啊。我们说着话,胖女人翻身又醒了,仿佛她听到了我们谈话。
“哎!我就喜欢大城市,咱们一辈子都是土老帽,尽早就要混出个模样来。”
两个女人截然不同的意见。
胖女人说,还有最后两包,给大家分享一下,这是她们厂子里的产品。
一个书本大比较精致的手提袋,标示着“梦思香”的字样。
她说,别小看里面的小东西,在大城市可值钱了,今天我到大超市一看,他们的利润比我们厂家多二倍,所以商品必须有特色才行。比如全国的大米,白面都是统一价,几十斤也挣不了五块钱;前天我磨破了嘴皮子,超市主管说,先要2000包试试看,瞧瞧人家口气多大。还有超市,标识了我们‘鲁西黄牛’商标的一小块牛腱子肉就值二百多块;那吃到嘴里啥滋味?反正俺觉得我们鲁西这个小地方,人杰地灵,物美丰富,而现在我们的产品,虽然每袋只有450克,将来也要买到四十块钱以上。
我被她信心百倍的气魄所打动,这哪里是乡下女,简直是远古将军花木兰重现!
那个看书的年轻女人,合上书本,哈哈笑起来,大姐,你是做梦吧?
年轻女人又说:我只希望,这个月能拿到二千奖励,胖女人说,我拉你出来,目的就是每月能挣两万。
原来,这个年轻女人是胖女人的弟媳。胖女人的弟弟是货车司机。弟媳刚过门,大姑姐就拉她出门推销产品了。
她弟媳说,自己从小在乡下帮父母开着农贸副食店,自己还没有走近过大城市呢。
一会儿,胖女人又要求加了我的微信。
下午五点大家又开始吃饭。看见售餐员推着小车,叫卖着盒饭过来,虽然我也想吃,但兜里只有十几元钱,那是回家搭公交的路费。
她弟媳却说,不饿,我要减肥呢。
胖女人说,我才不那么傻呢,能吃能喝身体才健康,才能挣大钱。盼着我儿子高中毕业,让他上南方大学,最后留在上海。
姐姐,你又在做梦哩。胖女人说,当然,有梦想才有希望。若不是我拉你出来,傻待在家穷喝西北风呀。
胖女人和弟媳嘻嘻笑着看我,俩人亲的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傍晚的时候,到了一个车站,我改变了主意,我要先下车。其实我不知道去那里。我提着行李,慢慢走向列车的门口。
弟弟别忘了,你的口袋里有俺们家的特产。饿了,就想着吃,上面有我们公司的电话。
是胖女人的声音。我回头看到她,正向我招手。
谢谢,好心大姐!然后,我向她深深一躬。
好好干,我知道你是农村来的孩子,一定会有出息的!
一句话,让我的眼睛瞬间湿润。
我停下脚步,将背包打开,里面是两袋包装好的食品,我重新把它打进背包,背着它走向一家家公司。
最终,在南京找到了归宿,几年后,我成家立业,将父母也接过来一起居住。
四,五年的时间里,我的业绩在公司一直名列前茅,从最初的职员,上升到地区经理。
每当想起流落他乡的酸楚,与当今事业有成的变化,心里倍感一阵欣慰。
当初我的工作,婚姻还都是零。甚至没有选择的机会,但在这个十字路口,是列车上的陌生乘客,让我得到了鼓励与温暖,是她们让我踏上新的征程。
现在每当品尝一口`梦思香`,就感觉情意满满,而又绵绵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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