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魂钉子户销声匿迹,拆迁工作顺利完成 ”
德州是鲁西北平原上的一座小城,城里有个叫二百亩的地方,二百亩里有条小街,叫吕家街,是很常见的那种城中村。
这几年吕家街的老住户陆陆续续都搬进了楼房,村里的老屋大都租给了外来务工人员,唯独有个头发白白的老太太,一直独门独院住在这里,每天天蒙蒙亮,就见她已经坐在了门前的石墩上,象在等什么人。租户们没人知道她多大岁数,也没人知道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去年夏天吕家街要拆迁,村里人早等这一天了,得到消息不等召集就纷纷跑到拆迁办主动登记,最后独独剩下一家始终没有人来,而这家就是白发老太太家。
这天,拆迁办的柴主任带着街道办解主任一起到老太太家了解情况。
据解主任介绍,这家人姓吕,老太太是这家的童养媳,也就随了夫姓,丈夫解放前参军,从此杳无音信。后来大家根据他所在部队的番号推断,可能已经随老蒋去了台湾。丈夫走后,老太太生下一个遗腹子,孩子长到十来岁,赶上六零年大灾,连病带饿,死了。听村里人说,孩子死后,老太太抱着儿子哭了七天七夜,坚决不让别人动。后来听说她自己把孩子埋在了院子里的大槐树下,早年间村里还传闻夜里有时会听到院子里传出母子两个人的说话声。
柴主任一听,头皮立马炸了起来,脚底下都走不利索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吕老太太家的胡同,远远地就见吕老太太象往常一样正坐在门前的石墩上。
两位主任走到面前,吕老太太却象没看到他们一样,既不打招呼,也不往家里让,仍然眼神迷离地看着远处。柴主任见状知趣地蹲在吕老太太面前,大概讲了下拆迁政策,问吕老太太有什么要求。许久,吕老太太只笑,并不说话。
“麻烦了,这是遇上钉子户啦。”柴主任暗自思忖,“看来这一家的拆迁要费一番周折了。”
看事情没有转圜,解主任给柴主任递了个眼色,两个人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此后,柴主任又来过几次,都是同样的遭遇。
后来柴主任请解主任找原来的老街坊打听,想了解一下吕老太太到底有什么要求。街坊们反映吕老太太是小时候跟着妈妈要饭来到这里的,妈妈把不满十岁的她留给吕家就独自离开了,后来再也没听说她娘家来过人。解放后,街坊邻居没少劝她再嫁,可她坚决不同意,过去常常跟大家念叨,说自己的丈夫一定会回来的。多少年了,她天天坐在门前,就是在等自己的丈夫回来。吕老太太丈夫是家里的独子,家族中已经没有其它亲人了。大家也说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太有什么理由当钉子户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外围理不出头绪,拆迁办只得再次登门,但情况一如既往。如此三番五次,日子拖的久了,大家就有些不耐烦,有人就提议:正的不行,就来邪的。
这天夜里,两个拆迁办的壮汉,拎着一桶汽油抱着捆柴禾就奔老太太家,他们倒不是真想放火烧死老太太,就是弄点阵仗吓唬吓唬她。
他们来到后,发现院门和屋门都是虚掩着,屋子里还亮着灯,两个人推门进去,见老太太正背对屋门坐在炕上,好象在对着谁说话。待走近,才发现原来炕里面躺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原来是娘儿俩在闲唠。
两人也不想再废话,直接把柴禾往屋地上一扔,汽油一浇,打火机一点,火苗腾地就起来了,可奇怪的是火苗却直扑二人,就象被风吹着一样,可这是屋里,哪来那么大的风呢?
两人吓的赶紧跑出屋来,就着低矮的窗户看见屋里的吕老太太始终一动没动,照常跟男孩在说话,而柴火烧了一会儿也渐渐熄灭。
见目的已经达到,二人准备离开。
这时候他们听到院里的老槐树上隐隐约约传出一个断断续续的哭声,和男孩娘啊娘啊的悲戚叫声,两个人汗毛竖起,身子发紧,想赶紧走人,这时他们突然发现,因为惊吓和慌张,怎么也找不到门了,不仅院门,连屋门似乎也不见了,见一个方向有亮光,两个人冲着亮光拔腿就跑。
就这么跑了大约十来分钟,两个人早就累得气喘如牛,可一慢下来,还没等仔细看周围,背后就又传来男孩凄厉的哭声。俩人只得呼呼歇歇地跑了起来,直到累得瘫在地上。
双脚处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们不约而同地疼醒,那时天已经放亮。他们坐在地上,看着对方已经磨的满是血污的双脚,再看脚下,是一个直径十来米、血淋淋的大圆圈,圆圈的中间是棵老槐树。原来,他们跑了半夜,根本没出院子,一直是围着这棵老槐树在转圈。
他们四目相对,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夜里遇到鬼打墙了,虽然之前没有经历,但都听人说起过。他们忙找到已经甩到一边的鞋子穿上,趁天未大明,赶紧溜回了家。
回到家的两人跟商量好了似的,都发起了高烧,烧的人事不省。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清醒过来。
柴主任看他们二人回来就发烧,觉得事有蹊跷,等听他们讲述了事情经过,既震惊又将信将疑。马上电话叫来几个人,一起去吕老太太家看个究竟。
这个时候是晚上八点钟,吕老太太屋里黑着。柴主任在屋外叫了几声,没人答应。一众人打着手电推门进去,顿觉一股陈腐气息扑鼻而来。手电光扫过,见一人正躺在靠北墙的炕上。
待走近细看,正是吕老太太,但容貌却不是柴主任前几天见过的模样,而是一具木乃伊一样的干尸。
后来经过法医鉴定,吕老太太死亡时间当在三年以上了。
既然吕老太太已死,钉子户也就不存在了,拆迁问题迎刃而解。
但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吕老太太死在家里三年没人知晓,以及拆迁这段时间以来围绕这所院子发生的种种异事,迅速在小城传播开来。虽然之后吕老太太白天再也没有在门前的石墩上出现过,但夜里她的院子里总是传出各种瘮人的声音。别说拆,连走路大家都离那个院子远远的。
看来吕老太太虽死,但应该是有心愿未了,阴魂不散,这样的“钉子户”让拆迁办柴主任真真作了难。
有人出主意,不如找个老道来作作法驱驱邪。虽然政府不让搞封建迷信,但遇到邪门的事儿,柴主任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是四邻八乡的打听,终于找到一个据称可以通灵的神婆。
神婆作法的过程,大家都没看到。这是迷信,政府人员哪能大张旗鼓地让别人知道请人弄这个,因此,拆迁办的人包括柴主任都在院子里等着。
待仪式完毕,大家进屋,神婆告诉柴主任:吕老太太说这是她家,她要在这里等她丈夫,她怕搬了家丈夫找不着家。
随后,她手一指地上,大家见地上铺着一张黄纸,黄纸上用细锣筛着一层细细平平的白面粉。这是作法前准备的,用于与亡魂通灵。但大家没看出异样。神婆让大家蹲下,所有人赫然发现那面粉上是幅歪歪扭扭的画,画着一个院落,院中一棵树,树下坐着一个女人。神婆说,老太太在丈夫参军前把这样一幅画缝在了他的夹衣里,就是为了让丈夫永永远远、长长久久地想着她,想着这个家,她也盼他早点回家。
听了神婆的话,看着那幅画,在场所有人沉默了。
事情的原委弄清了,可大家到哪里去找她的丈夫呢?事情到此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在这节骨眼上,峰回路转,从市侨办传来消息:一个姓吕的台胞来德州寻亲了。
但这人是个女的。她要找的人会是吕老太太吗?她是吕老先生的什么人?吕老先生回来没有?
带着一连串疑问,柴主任和解主任马上到了侨办,见到了吕女士。
吕女士介绍说,自己是爸爸的养女,爸爸一直想回来寻亲,但不幸的是二十多年前他就因病卧床行动不便了,因此一直没有成行。这回是遵老人的遗嘱送他的骨灰回来安葬的。
大家忙问,“你爸叫什么名字?”“吕国良。”听到这个名字柴主任忙向解主任投去征询的目光。解主任忙摇摇头,马上解释说:“解放前村里人很多没有大名,这个名字可能是参军的时候现起的。”因此根据名字不能判断吕女士的养父就是吕老太太的丈夫。
“你爸爸说没说老家在哪里? ”“吕家街。”大家眼睛马上又亮了。可这时候解主任又说话了:“通过社区普查我了解到,当时跟吕老太太丈夫一同参军走的一共四个人,至今都没有消息。”也就是说,根据这一条也无法判断吕老爷子的身份。
“那你爸有没有给你说老家还有什么人?叫什么名字?”“爸爸说,他离开家的时候家里只剩下老母和妻子了。老母估计早不在人世,但他坚信妻子一定活着,一定在等着他。”过了会儿,她接着说:“我只听爸爸说她小名叫秀秀。”按她描述的这个家庭情况,解主任判断吕女士养父就是吕老太太丈夫的可能性已经很大。至于秀秀这个名字,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吕老太太已死,谁也不知道她的小名。
虽然事情至此已经昭然若揭,但大家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牵强附会。
“你父亲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信物?”柴主任灵光一闪,忙问。
“有,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吕女士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打开信封,取出里面一张泛黄的纸,轻轻展开,柴主任一看,目瞪口呆:那是一幅画,跟那天神婆作法时画在面粉上的画一模一样!一个院落,院中一棵树,树下坐着一个女人。
在拆迁办主持下,从大槐树下起出一具男孩的骸骨,与吕老太太和吕老先生的骨灰合葬在市北的公墓里。
此后,再没人听到吕老太太院子里有什么异常动静,阴魂钉子户销声匿迹,拆迁工作顺利完成。
一座叫头号院的高档别墅小区正在州城火热预售。
(注:此文专为鬼故事大赛而作,写作于2018年9月19日晚23时。)
请热爱写作鬼故事的瓜友看过来,加我入群!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zwsb/show/18776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