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司上市后,老徐可就不是老徐了,是徐百万 ”
现在回想自己2000年的五月份,真是拼了命的在工作,大概是我这一辈子仅有的一次。核心问题是如何把派经理的思想工作做通,没人帮你去跑市场,你还卖个屁货。我把除了省会之外的十三个分公司经理一个接一个找回公司总部面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捎带着许了一些不疼不痒的愿给人家,无非是私底下的带薪休假,给经理增加几百块钱的费用,或者是将来调任更大的分公司。
人这东西很奇怪,电话里可以哼哼哈哈的应付,转身就说话不算数,可一面对面,再不认真的人,也得板起脸来仔细考虑说的每一句话。所以,才有了那句有话当面说,别背后瞎嘀咕。
回来的经理反馈出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懒!甚至有的分公司都快成了麻将馆,上班的任务就是打麻将,没电话要货,一整天都不会去市场看看。
我拿着他们分公司的数据一点点地跟经理分析,结论是:一、恢复从前的巡检跑市场的习惯,宣传画贴到位,能提高30%以上的销售额。二、全面盘点每个业务员手里的代销货款,能挤压出10万~30万的私吞货款。
分公司经理对这个私吞货款也是心知肚明,可看到分析出来吓人的数据也都心里一寒,知道里面领导的责任也不小,说不准将来都有蹲笆篱子的危险。
我安慰他们说,先去片警那儿打个招呼,请人家吃吃喝喝花不了多少,关键是让咱们有狐假虎威的靠山,拿片警吓唬那些吞了钱的业务员,估计费不了多大周折的。这是我和朴世民在抓黄小霞遇险之后想出来的办法,却一直没机会应用于实践,这次正好让分公司经理去检验。
十三个分公司经理中只有一个不愿意合作的,被我立马就地免职,连回分公司拿个人东西的机会都没给。后来查出来,那经理伙同会计吞了分公司三万多的货款,难怪不愿意配合。
经过一番折腾,五月份L省的销售额大幅度提高,大力保健液一下子恢复到了接近400万。J 省虽然不如L省效果明显,但也一改疲软的状态,首次突破了一百万的销售额。我高兴,老徐高兴,连被留在营销部几个男女也跟着高兴,说只有这个月才感觉到自己是在营销部门工作。
这一个多月,我整整瘦了八斤肉,肚子上的赘肉全都累的不见了。老公调侃着说,靠,我稀罕胖点的,知道不。
老徐也累够呛,脑袋上居然累的长出了一茬齐刷刷的黑发。我这才知道,他并不是真秃子,只不过是用秃子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用他的话说,聪明的脑瓜不长毛。
朴总由于大力市场的复苏,阴沉了几个月的他逐渐把本来嘴脸暴露出来,勾画美好蓝图的洗脑便再一次每天在会议室里上演。他连天着找我和老徐开会,轮流着让别的部门陪听。
比如他说,工业园建成后,附近连着开了几家生产厂,大有行成加工区的势头,土地现在增值至少五倍,也就是他目前是身价几亿的老板。再比如他说,大力公司下一步是融资,争取三年之内上市,眼下的职工都会配发原始股,老徐这样的中坚力量至少要给2万股,等公司上市后,老徐可就不是老徐了,至少是徐百万。再再比如他说,公司会跟北京的王致和、天津的狗不理、沈阳的老边饺子合作,让大力变成他们的直接供应商,以后市场上你看不到大力的调味品,只有在这些高级的合作商店铺里才能品尝的到。
这些迷魂汤要是里面没点真材实料是很难让人接受的,朴总也的确不是简单的说大话,6月末的时候,天津狗不理集团公司的大老板赵嘉祥亲临大力公司考察,公司上下热热闹闹了好几天。可赵老板走后,天津方面再无任何消息传过来,合作的事儿也就渐渐偃旗息鼓下来。
合作可以没有,可二十四个发酵池里的酱油和大酱不能总沤在里面等着发臭,这着实让朴总寝食难安。营销部这面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只能强硬着让分公司能多卖尽量多卖。下面的人苦着脸反馈说,不是业务员不想卖,是这东西实在没法跟大力保健液一起用自行车带走,驮了一样压根儿驮不了第二样。
朴总对着调味品可怜的销售额破例没对我和老徐发火,不疼不痒地责备了几句,便交代给我们另一件任务。
经过456三个月的市场调整,大力公司总算是破冰走回正轨,度过了千年最困难的一段时间。而且6月份两个省600多万的销售量,也让朴宏图有了进军第三个省的想法。他让销售部立刻着手招聘50名外派经理,但没说开辟市场的具体时间,只是说他要去趟J省公干,回来后这些人随时可能出发。
任务下的很急,好在我和老徐手里有栽树的十几个原营销部的人员,再加上边城分公司的业务员也都是按外派经理标准雇佣的,加一起能有将近三十人。剩下的二十人里应该有一半是将来的分公司会计,这种专业的人没法糊弄,只有老老实实地去人才市场找。
而会计老杜的出现,彻底打碎了我对大力公司最后的一丝幻想。
老杜五十有二,几年前从边城的江雪面粉厂下岗,手无缚鸡的他在失业的大潮中活的挺高傲,高不成低不就地苟延残喘。女人的单位是橡胶厂,生产那种劳保胶鞋的厂子,听说出厂价才不到十块钱一双,这样的单位效益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杜的年龄按照招聘条件是超龄了的,之所以能进到大力公司培训,都是他女人帮他争取下来。女人单薄的像张纸,却又顽强的像不干胶,死活霸占着招聘台不肯走,就差直接贴在我和老徐的身上了。
“只要你们答应要我家老杜,让我走我立马走,让我爬我立马爬,让我干啥就干啥。”女人耍无赖地在我耳边念叨着。
正好会计不好招,我们只好勉为其难地让老杜留下参加培训。
那天课间的时候,我问老杜,“你爱人怎么那么瘦啊?是不是家里好吃的都紧着你吃了?”
老杜腼腆,平时少言寡语。见我问的直接,只好陪着笑脸喃喃说道,“张处长,让您见笑了,都是家里孩子给累的,头些年,她白胖着呢。”
“几个孩子啊?给她累那样。”我好奇地追问着。
“还几个,一个就够受的了。上高中补课没少花钱,最后才考了个三本,学费、学杂费、生活费年年压的喘不过来气啊,这不,几年的时间就让她变成了纸糊的人了。主要是我没能耐,江雪面粉那厂子你也知道,96年就停产不开支了,奔50的人了,没地儿去,就赖在厂里不肯走,心想赖上几年靠到退休就好了。没成想,98年还是全员买断下岗了,真后悔没早点出来。”老杜苦着脸骂自己。
“你也真够没男人样的!”我窝囊这老杜。
他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目光里带着惊恐和畏惧的神色。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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