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批实习名单进行了调整 ”
高老师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居然表情的淡淡的什么都没说就轻轻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留下一脸懵圈的我在静静地立在原地,让我迅速脑补了许多被报复和打压的画面,后背不禁有些发凉起来。
会不会安排实习的名额的时候,高老师把我分配在工厂条件、待遇最差的那一批里,他会不会跟带队的实习老师告我的黑状,细数从进校到现在的种种有我参与的恶作剧?会不会他最后在我的实习鉴定报告或者是班主任评语一栏里写:桃夭夭素质极差,不予合格的评语。会不会四年下来,我连一纸毕业证书都拿不到?
越想越多,我就越来越挪不动步子。
后悔,扎心的后悔,那种感觉掏空了我的心脏。我立在原地久久的凝望着高老师清瘦的身影。
有时候真恨自己这张信口开河的嘴,想到什么说什么?就不知道过过脑子吗?我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我抓住海兰的手臂,有些埋怨地问道:“糟了,糟了,你怎么都不早点告诉我?”
“我暗示你了,可是你越说越刹不住车,再说你说的也是实话呀。”海兰头一次这么坚定地力挺我。
我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可是很多时候就是是实话才会让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想起小时候,也是因为我这张嘴,听到邻居大婶在我们孩子玩笑的时候说了一句不酸不咸的话:“夭夭这孩子身体这么差,只怕不好养大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回家后我把听到的这句实话只字不差的转告妈妈,结果妈妈居然怒气冲冲地找上邻居家的门质询,一场战争就这么客气的开始,最后在两个女人都嘶哑了嗓子且充满怨恨指摘里结束了。
一路无话,回到宿舍,我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如果高老师给我小鞋穿,今天犯的错误可能足以让今后至少一年半的实习生涯有不一样的境况。
听着宿舍里均匀而轻微的同伴们的鼾声,整个晚上我再一次经历了人生中一夜无眠的清醒。第二天,我连早饭都没有吃,连稀饭和油条都吃不下的困顿只怕很多人都无法体会。
静宝、杨珍她们都在小声议论,说是昨天晚上公布名单里的男生都在整理收拾自己的行李。
后悔已经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了,现在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下一批公布的实习名单。
下午,突然宿舍楼下有一个洪亮的男高音:“桃夭夭!建材一班的桃夭夭!”急吼吼地叫声,惹得坐在宿舍门口的宿管阿姨以为是追妹狂魔,一手提着毛线团一手拿着毛衣半成品,边走边嚷嚷地递给那个男生好几粒白眼:“宿舍门口禁止大声喧哗!”
“阿姨,不好意思!老师说找她有急事!”陈龙微红着脸梗着脖子向她陪笑。
听到喊声,我连忙从床上蹦了起来,披头散发的趴在楼梯扶手上朝下看去,陈龙找我能有什么事?我不住地在心里打着问号,但还是匆匆地应了一声:“来了!”
临走时,桂芝还不忘在门口带着坏笑地说了句:“这马上要各奔东西,他是不是要跟你表白啊?”
“去你的,我和陈龙的关系比小葱拦豆腐还要一清二白好不好?”我没好气的边趿着球鞋往外走去,边在嘴里碎碎念地解释道。
管他什么目的,下去再说。昨天已经闯了弥天大祸,应该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和事情了。
“我什么事?”我向来喜欢直来直往,不屑于扭怩作态。
“高老师让我来找你,说叫你去一趟他办公室。”陈龙说得云淡风轻,我却立马紧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高老师找我?知不知道什么事?”这个消息对于来说就是一个彻底的坏消息,只是我不知道高老师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我伸直了脖子盯着他坑坑洼洼满是青春豆的那张脸,希望能从他的脸上读出一星半点蛛丝马迹,也好不至于到时候在高老师面前无所遁行。
“不知道,反正他只让我叫你过去。”陈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眼神里净是漠然,我突然觉得桂芝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我没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先去高老师那里再说,即使秋后算账也得硬着头皮上,谁叫我昨晚确实说了他偏心眼,重男轻女什么的,今天把我叫过去怎么收拾都得受着。我大踏步地朝教学楼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大有一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壮烈和无奈感。
在办公室门口,我偷偷地将脑袋朝留了一条缝的门里瞄了一眼,还好只有高老师一个人。
手里紧握的拳头伸展开来,混着手里的汗水轻轻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咚咚咚”三声沉闷地响声过后,高老师抬起头,我轻轻地拉开门,佝偻着身子走了进去,低着头,弱弱地叫了声:“高老师。”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声音里的颤抖。
“坐吧。”高老师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哦,不了,不了。我站着就好了。”我突然发现自己遗传了老爸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说话的声音就更小了。
“高老师,对不起!我昨天昏了头才说的那些话……”如果非要就昨天的事情有个了结,我想还不如索性自己先承认错误,这样总比他提起来我再承认要好一些吧。
高老师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看着我。我悄悄地抬起头来,怯怯地望向他,希望他能接受我的道歉,或者说我更希望他不要给我小鞋穿。
但他似乎忘记了昨天我说的什么,竟然单刀直入地说:“这样吧,桃夭夭,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说,昨天晚上我跟学生科长商量了一下,将第一批实习名单进行了调整。”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继续用平静的口气说:“你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后天就出发去福建。”
我像是突然被雷劈了,身子不自觉的挺了挺,抬起眼睛定定地望着高老师,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那张戴着黑边眼镜的清瘦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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