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办个制药厂,难不成跟大厅卖菜一样的简单? ”
胖胖的朴总和胖胖的吴总总算是见了面,在东方电器总经理办公室,当两个人肚皮顶肚皮地把手握在一起时,场面很是喜感。一顿寒暄之后,两位老总把我等一干闲杂人屏退,关起门足足聊了一个上午。
中午是吴总请客,安排在了边城规格最高的饭店,桌上的山珍海味全都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亲身体验的。席间听朴总说,明天开始,那栋二层办公楼的二楼和厂房的一楼全部租下了,而且附带着四个东方的人员也被同时录用,包括一名办公室主任、一名会计和两位工作人员。
当时办公室主任和会计也在酒桌上,是两个三十多岁女人,姓南的办公室主任细高挑瘦的像麻杆,姓夏的会计矮粗胖像个南瓜。好奇的我偷偷问朴世民咋回事儿,他憋了憋嘴,也是一脸懵逼。看来这并不是事先约好的内容,大概是朴总心血来潮的手笔。朴总突如其来的做法,在这之后也一直延续着,常常捅出让人措所不及的事情来。
据吴总席间说,这二人是他的左膀右臂,折服于朴老弟的雄才大略才忍痛割爱,今后有什么得罪大力公司的地方,万望看在他面子上多多包涵。
待吴总话音一落,两个女人立刻站起身,一人端一杯二两多的白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算是对朴总表了效忠的决心。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暗道:你特么怎么不让朴总关照关照你妹妹!奶奶个腿儿的,卸磨杀驴的玩意儿。
接下来的一周,我一直呆在新租的办公楼里,跟着朴世民把二十多个办公室和走廊粉刷了两遍。幸好有新来的南主任帮忙,她从东方电器那面要了几个工人过来,否则还不知要作成怎样的小鬼模样。
办公楼的楼梯在中间,以此为界,东面被设置成生活区和仓库,延吉来的这些人今后都住在这里,南面则是办公区,8间宽大的办公室列于走廊两侧。
朴世民挑了间阳面的房间,屋子里阳光充足温暖,他像个孩子得到了件玩具似得跟我说,“小鱼,以后这间办公室就是营销部,咱们俩的大本营。”说话时,他站在屋子最里面,热辣辣的阳光撒在他汗水如注的脸上,“我办公桌呐,就摆这儿,你的平行摆那面。其他人都在咱俩前面,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哈哈......”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这样礼遇,那种激动无法用语言表达。在汽改厂我的办公桌是靠在门边,人家支来唤去的方便;在电子所我是被隔离到了一块狭窄到不能再狭窄的地方,转个身能蹭一身的墙灰;在大力边城分公司就更别提,连个专用的办公桌都没有的。
我虽然不懂得办公室里的权力艺术,但还是对朴世民嘴里的这个办公桌的位置欣喜不已,它决定了我在这个屋子里,至少有着第二的地位和话语权。
营销部对面是财务室,太会计如今已经被称为太部长,踱着慢悠悠的方步来回巡视,最后站在房间中间的位置说,“恩~我的桌子摆到这个位置上。”一屋子的女人顿时笑作一团。财务又新进了三个人,一个是东方电器的夏会计带过来的,另外俩个听说是太部长这几天去人才市场淘来的。
朴总的办公室在仅靠南端的阴面,是个套间,小间的里面摆了张木床,大的则布置成了会议室的样子。他没有配备那种牛逼的老板台,每次看到他,胖胖的身子都是深陷在会议桌顶端的那座非常讲究的皮质沙发里面。
靠近楼梯是公司办公室,除了南主任之外,新来了一个姓季的年轻女孩子,戴着副细框眼镜,模样清秀可爱。后来我们才知道,小季是那年刚毕业的大学生,有着正统辽大中文系的文凭,算是当时公司里唯一受过最高等教育的人才。只是我们一直都不清楚,她是如何进到公司里来的。
办公室对面的屋子没挂牌,陈部长和韩江浩、金虎、金豹几个人每天嘻嘻哈哈的无所事事,直到后来,除了陈部长有正事之外,那几个就纯属是多余的主儿。
1998年8月7日,在南方的江西九江,汹涌的长江洪水冲破了坚持了半个月的江堤,咆哮着涌入了九江市区,五十二万老百姓被迫紧急转移。
而第二天,远在九江千里之外的边城,却是阳光普照,风和日丽,原本是九江制药厂的这拨人,出人意料地举行了挂牌仪式。上午9时58分,挂匾仪式正式启动,随着十几盘鞭炮整耳欲聋的被点燃,朴总和吴总共同揭开挂在办公楼前的那块十几尺长的红布。
188公分长38公分宽的一块金字牌匾显露出来,上书十个大字:某省大力制药有限公司。
从这天起,大力公司正式地踏上了迅速崛起的舞台,成就了边城私企的一段神话传奇。
我一直没搞明白朴总是如何在特短的时间内,把大力的工商执照办理下来的。既然叫做制药公司,起码得有一种正经的药吧,起码得有像样的生产线吧,起码的有生产工人吧,起码得有必须的检定室吧,起码得有......可当时大力除了九江保健品的批文之外,便再一无所有了。
难不成办个制药厂,跟进入农贸大厅里卖菜一样的简单?
大力公司的人还是上面说的那几头蒜,为了避免场面过于冷清,吴总还特意把东方电器的留守人员一并带了过来,帮着足足拍了十几分钟的巴掌。朴总为了表示感谢,很大方地在二楼生活区摆了十几桌酒宴,不管是大力还是东方的女性全部上阵,煎炒烹炸一通忙乎,跟头几年个人在家摆婚宴有的一拼。
这让我第一次见识了朴总这些人得酒量,的的确确骇人得很。他们这些人没有用小口呡的,全部都是直着嗓子往喉咙里倒,一仰脖就是二三两高度白酒下去。
吴总原本带了几个酒量好的职工过来,可不到半个小时全部败下阵来,侧愣着身子瘫坐在椅子上,傻笑着看着几个鲜族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大力公司就在一片笙舞歌平中开张了。
而接下来,我的肩上一下子压上了千斤的重量,有好几个月没缓过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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