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司忽然停下来,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沫沫,上来,我背你走。”
看着他宽阔的背,殷小沫知道自己刚才用脚踩着沙子傻兮兮的样子被他看见了,连忙把脚收回来道,“不用了。”
“沫沫,听话。”
北堂司的语气有些像哄小孩似地,拉过她的手把她背上肩,双手拖住她的腿,开始在沙滩上慢慢的走着。
殷小沫连忙把手搭在他肩上,却不敢搂紧。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这个背对自己并不陌生,这样的动作已经做过无数遍了,但是以前她没有这种尴尬的感觉,现在却莫名的多出了意思尴尬与不自在。
夜里的海浪拍打过来,涌出一阵好听的声潮,北堂司背着她沿着海边的一线留下一长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北堂司,我们回去吧。”殷小沫回头望了一眼,挂着手提灯的轮椅已经离他很远了,北堂司还要背着自己回去呢。
“沫沫,叫我阿司好吗?”北堂司淡声的说道。
“……”
“再走一会儿吧。”北堂司的脚步没有停止,声音格外固执。
“你这样会很累的,放我下来也行,我自己走。”一下你凹模挣扎着想要从他背上下来。
北堂司却用力抱紧她,仍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不会累。”
“北堂司……”
“沫沫。”
“恩?”
“叫我阿司吧,就这一回,我想听。”北堂司说的轻声,风一吹,就飘散开了。
殷小沫靠在他的背上怔愣了一会儿,那一句,我想听,让殷小沫的眼眶有些湿润。
声音很轻很轻的叫唤一声,“阿司……”
“恩。”北堂司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笑意,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还记得我第一被你的时候吗?”北堂司边走边问。
殷小沫抿紧了唇。
当然记得,那是在孤儿院的第二年,他被几个小女生和小男生欺负,她路过的时候刚好看见,马上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由于对方的人数太多,最后她还是被几个小女生推到。
那些小孩儿,看见她流血了,就一哄而散。
后来是北堂司背起她往医务室跑,同样也是单薄的体格,那时候他怎么就能一股气背起自己跑了那么远呢?
后来,他们总是在一起,刚开始是她保护他,其实最后,一直都是北堂司保护自己。
上学的时候,她也总是喜欢北堂司背着自己走。
当时还有同学笑他们,说他们是新郎背新娘。
后来他们的事情在学校传开了,也有好多同学管她叫北堂少奶奶。
她常常在嘴上喊着他们不许叫,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
她曾经那么确定,她将来一定会是北堂司的新娘,那是一种莫名的坚信。
“记得。”想到小时候他背着她狂跑医务室的那次,殷小沫不禁弯起嘴角,“你那个时候差不多和我一般高,比我还要瘦,怎么就能背得动我,还跑了那么远呢?”
“……”那时候你的出现,拯救我濒临死亡的心。这句话,北堂司没有说出来。
“当时你还把我摔倒了,记得吗?”本来不严重,被他这么一摔,两人都挂彩了。
“以后不会了。”北堂司认真的说道,“我不会再把你摔下去。”
海风将两人的头发都吹得向后扬,静谧的夜里只剩下海浪的声音,和北堂司动人的保证。
他说,不会再把你摔下去了。
可是他不懂,他不能再继续背她了,这条路总有尽头,他就算不摔下她,也一样要把她放下。
北堂司小心翼翼的把她从背上放下来,两个人并肩慢慢的走在沙滩上,望着海浪一下一下的涌过来,但是却没有漫延在他们的脚下。
“咚。”
北堂司随手捡起一个石子扔进海里。
“沫沫。”
“恩?”殷小沫抬眸看向身旁的他,寂寞的夜里,他的身影隐藏在里面。
“今天是我2年后最开心的一晚。”北堂司凝视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心口,又是一阵悸动。
殷小沫说不出话来,这是两年来他们第一次这么没有任何隔阂的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他最开心的一晚。
她最伤心的一晚。
“沫沫,我很想你。”
殷小沫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沫沫,过去的两年,我每天都在思念中度过,每一年,每一天,每一个小时,都在想。”
“……”
“沫沫,我以为,我们并没有错过,你还会在原地等我,可是,我想错了,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
“……”
“沫沫,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联系吗》把我当成普通朋友那样……”
“……”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一下你凹模微微仰起头,天空的繁星很明亮,眼泪还是没有控制住,顺着脸颊留下来,无声无息的。
很久,北堂司都没有在说话。
……
殷小沫低下头,他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双眼闭着,眉头蹙着,长睫如翼……
北堂司睡的并不沉,眼皮仍然有些颤动……
她满怀愧疚的男人,此刻正靠在她的肩头,殷小沫忍不住抬手想要抚平他蹙起的眉宇,但是泪水滑进嘴里的苦涩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僵硬的手停在半空中……
“阿司,以后不要再皱眉了。”殷小沫轻轻的说道,北堂司没有醒,仍旧靠在她的肩上合眼安睡。
天有些微亮了,殷小沫却毫无半分睡意,望着远处的海,渐渐泛起蓝光,海浪声一波接着一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渐渐的翻出鱼肚白,大海的颜色逐渐露出来,蓝的透明,如丝绸般。
殷小沫一动不动的坐着,睁着眼睛望向大海边,逐渐升起日出。
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这种地方,这种情景下看了一个完整的日出。
很美……
肩上的儒雅男人这才醒过来,挣开褐色的眸望向刚刚升起的日出,不禁开心的推搡殷小沫,“沫沫,快醒醒,看日出了。”
“别碰……嘶”
殷小沫麻疼的倒抽一口气,北堂司错愕的看着殷小沫,“怎么了?”
殷小沫勉强的勾起唇角,指了指自己的半边肩膀,“麻了。”
“……”北堂司这才想起自己是靠着她睡着的,眉头在次皱起,“对不起,沫沫,对不起……我……昨晚……。”
“你已经说过很多遍对不起了,不要再说了。”殷小沫揉着自己的肩,“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是她误会了他,也是她错过了他。
他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
“我帮你揉揉。”北堂司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胳膊,指尖轻轻的在他肩上按着,由上到下生怕弄疼她似得,每一下都异常小心。
殷小沫坐着的时间太长了,现在整个人都异常僵硬。
北堂司抬眸注视她微红的眼眶,惊讶的出声,“你昨晚没有睡?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当然不是啦。”殷小沫飞快的打断他的话,冲他无所谓的笑了笑,眉眼弯弯,柔柔的说道,“我是自己睡不着而已,在说,我们是朋友嘛~这点小事儿算什么!”
“是吗?朋友……”北堂司的眸黯淡下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如霞的太阳已经缓缓升起,占满了大半个天际,异常绚丽壮观……
“日出出来了、”北堂司噙着温暖的笑,淡淡的说着。
这是他们许多年来第一次看的日出,在海边与在家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恩,出来了。”殷小沫也淡淡的应着,然后转身看向北堂司温和的脸,“北堂司,我该走了。”
……
我该走了……
北堂司的笑容僵在脸上,远望着日出好久都没有出声,只是安静沉默的坐着。
终于还是要走了。
她不可能再继续陪着他看日出。
她不可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可是,他想要留住她,想要永远的留住她……
北堂司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但瞬间又消失了。
“好,我送你。”北堂司搀扶着她的胳膊站起来,将她背上背朝着轮椅的方向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很慢,缓慢的有些刻意。
殷小沫也没有说破,任由他背着自己慢吞吞的走……
“冷吗?”早晨的海风很凉。
“不冷。”殷小沫留恋的望了一眼大海,海风拂过面颊,很惬意,“北堂司,不用你送,我想坐出租车。”
“不可以。”北堂司拒绝,“我送你回去。”
她在怕什么?是怕他还是怕“他”?
“真的不用了,我还想去别的地方。”殷小沫委婉的拒绝。
“方瑶吗?”这是北堂司能想到的她唯一会去的地方。
“恩。”
北堂司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郝伯做的早餐依然很精致,殷小沫没吃多少倒全让七七吃了。
七七吃的很开心,不停的在她身边蹦来蹦去。
“滴滴”
北堂司给她找的专车在外面按着喇叭。
殷小沫诧异的看向北堂司。
车是怎么上的这个小岛?
“退潮的时候,小路就能被看见,而且,道路其实很宽的。”北堂司宠溺的看着殷小沫,耐心的讲解。
“哦。”殷小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里仍然为这里的设计而感到不可思议。
扬起干涩的笑容,殷小沫揉了揉七七的脑袋,“七七,我走了。”
“嗷呜嗷呜……”
七七像是听懂似的,不舍的将脑袋往她怀里蹭了蹭。
“滴滴。”
外面的喇叭又响起。
“我先走了。”见北堂司不说话,殷小沫按着遥控器转动轮椅向门口走去。
一直站在不动的北堂司这才走到她身边,沉默的推着她走出别墅,七七乖巧的跟在她身后。
“小姐。”
郝伯走过来,带着一个白色的手套的手上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枚钥匙。
钥匙的设计很独特,顶端是一个小小的皇冠,四周镶着几颗碎钻,让这枚钥匙看上去,华丽而不世俗。
“这是?“殷小沫疑惑的望着郝伯。
“这栋别墅的钥匙,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了。”北堂司握起她的手,温柔的将钥匙放进她的手中。
皇冠钥匙在她掌心里散发着光芒。
明明不重,却让她觉得沉的厉害。
这枚小小钥匙,代表着北堂司为她建造的梦想……很沉。
殷小沫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但是却被北堂司阻止了饿“如果你不收下,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北堂司……”殷小沫注视着他的脸,不知道说什么。
“上车吧。”北堂司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副驾驶,嘱咐司机一些事情。
轮椅被放在车后,殷小沫关上车门,冲着北堂司和郝伯挥挥手,“拜拜。”
“小姐慢走。”郝伯微笑的鞠躬。
“注意安全,记得打电话。”北堂司仍就不放心的嘱咐。
“好。”殷小沫坐在车里微笑的点了点头,司机将车缓缓开动。
“少爷,你明明不希望小姐离开的,为什么……”郝伯看着车子远离后,转身疑惑的问着北堂司。
“她会回来的。”北堂司的双眼仍旧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冷漠的说道。
他相信,她一定会重新回到这里,以全新的身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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