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紧眉头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文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和我心里猜想得一样。
在脑海中将这其间的关系都梳理一遍，我点开江语年的对话框，问他现在是在英国还是国内，如果是国内的话，约出来吃个晚饭。
江语年不过两三分钟便给我回了电话，还是刚刚睡醒没多久的声音。
“元枳，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强装镇定道，“我昨天没有睡好，所以今天想出去走走，不如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江语年一点端倪都没有听出来，笑道，“我前几天刚从英国回来，好久都没有见你了，也想和你出来玩玩。”
他这出口我便知道他是在说谎了，这几天根本没有他的航班记录。
“好，我们在京都大学见面吧，现在这月份，大学里的栀子花都开了。”
“你兴致真好，那我们就一起去赏花吧。”
江语年挂完电话后，我撩起窗帘一角，瞥了一眼楼下还在叫骂的王惠，和一旁心烦不已的季昭琛，重重地叹了口气。
……
夏日炎炎，京都大学里绿树成荫，我撑着太阳伞在湖心亭打转，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来人，心里越发急躁起来。
江语年和季昭暮认识是铁打的事实，他自从认识我开始，就成为了季昭暮的眼线，专门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然后穿梭在英国和国内，给季昭暮传送情报。
我倒真是迟钝，居然一直都被他蒙在鼓里，还以为他就是个简单的大学生，没想到竟然是季昭暮的人，生日那张贺卡恐怕就是他和季昭暮寄过来的。
又白又大的栀子花盛开在叠叠绿叶中，传来阵阵香甜的气息，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折下一朵，戴在我的鬓间。
这样亲密的动作，我和季昭琛都没有做过，我浑身一惊连鬓边的栀子花都掉落下来，转头一看，双眼不由得瞪大。
“不是江语年吗，怎么……”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脸庞上投下斑驳的碎影，季昭暮唇边溢出浅浅的笑意，又折下一枝香香的栀子花放在我手心。
“你很聪明，一下就猜出我和江语年的关系了。”
阳光灼热，而我的整张脸都是冷的，“你更聪明，居然知道我已经明白你们之间是……”
季昭暮扬了扬唇角，伸出食指抵在我微启的双唇上，“元枳，我以前也找过人在国内暗中保护你，不过很快就被季昭琛看出来，全部赶出去了，只有江语年没被他发现。”
“保护我？”我冷哼一声，“你要真的想保护我，就应该回来。”
季昭暮无奈地看着我，“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可我就算诈死，也忘不了你，只能让人在暗中偷偷看你。”
我平素喜欢栀子，但这时候花朵的香味却熏得我头疼，我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低低说了一句，“我们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以后别再见面。”
季昭暮抬脚就堵住了我的去路，脸色凝重道，“我回来就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你还在国内，我只要拿了遗产就走，何必还在这里苦苦纠缠。”
“那就不要纠缠了，”我厉声道，“我们不该见面的，我现在已经是季昭琛的妻子……”
“不是，你不是，”季昭暮死死握住我的手腕，目光如炬，“结婚还可以再离婚，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他真是变得越发无理取闹，让我进退两难，我几次想把他的手从腕上推开，没想到他越握越紧，竟然掐住一道青印来。
“你放开我吧，”我吃痛道，“太疼了。”
季昭暮眼眸深深，露出那日里受伤的表情，脸色黯然地松开了我的手腕。
湖心亭上没有别人，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去上课了，我站在亭子里，心里后悔不已，还以为前来的是江语年，能够从他嘴里套出话来，没想到竟然是季昭暮。
“你累不累，天气这样热，我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季昭暮放软了声音，像是哄孩子一样，热风吹拂着我垂到腰际的头发，仿佛又回到了英国，他带着我去学校外吃哈根达斯的时候。
“不好，我不想吃。”
我冷冷地扔下这句话想要走时，却看到他嘴角和脖子上的伤痕，应该是和谁起过冲突动起手来。
“是季昭琛打的你？”
季昭暮紧紧抿着唇不说话，他和季昭琛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沉默隐忍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弯弯唇角，叹息道，“看来是他打得你，你要是真的为我着想，就不要约我私下见面，比如今日这种骗我相见的场景。”
季昭暮一双眼睛盯住我，怎样都不肯放我从他眼前离开。
“我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给丈夫戴绿帽的出轨妇女，你为了我的名誉着想，就不应该这样。”
季昭暮愣了半晌，也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是会给我带来祸害的，连忙说道，“那我以后不这样了，那次的确是我太莽撞了些，让你受到流言蜚语的攻击。”
看到我脸色越来越不耐烦，他又马上说道，“不过我在看到新闻的时候，立刻叫黑客解决干净，现在一点有关当日的事情都搜不到。”
我用复杂的眼神看向他，他却是略带讨好的看着我，生怕我又会生气。
“我累了，想回去。”
我上前一步，季昭暮难得没有做出阻拦的样子，而是让我一脚踏出了亭子，走到架在湖面的回廊上，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极为遗憾地闭了闭眼睛，转头往相对的方向走去。
天色已晚，我回到季宅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整栋旧宅都笼罩在温暖的夕阳中。
我在湖心亭吹了许久的热风，脑袋昏昏沉沉的，走进门里生怕又听到王惠尖刻的叫骂声，没想到此时她竟然不在，屋子里半点声音都没有。
还没等到我走到二楼的时候，一声玻璃杯砸地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我猛地停住脚步，屏息听着二楼书房里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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