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之音如玉落磐石,千百道目光灼灼而来。
俞洛晴神情怡然自若,虽然跪于殿中,顾盼清扬间未有丝毫怯懦。
“大胆雲王妃,皇上、太后面前,竟然如此狂悖,今天若不治你重罪,我朝天威何在?”丽妃又沉不住气了,厉声斥责。
祁雍焕剑眉一轩,也欲发作,却听殿下袅袅应道:“丽妃娘娘息怒,且听臣女把话说完。”
“此次雲王率军平定北疆,并非轻取易得,而是历尽万难,险中求胜。雲王运筹帷幄,用兵如神,自是劳苦功高,但如若没有众将士舍身取义、浴血奋战,亦无今日之胜果。”
“皇上圣明,已对众将士论功行赏,更为雲王举办今日这庆功之宴。雲王殿下向来身先士卒,与众将士同甘共苦。此时虽端坐席间,却心系随战将士,尤其是那些身负伤患,不便行动的之士。遂从雲王凯旋进城那日起,臣女便筹集府中银两加之皇上赏赐,一并安排送至军中医佐营,用来抚恤、救治因战负伤将士。”
“今日庆功这等荣光时刻,雲王不能亲赴营中与众人分享,臣女身为雲王之妻,自当为夫君分忧。臣女身为女流之辈,不便抛头露面,也不便擅自出入军事要地,便前往舟山鼎阳寺,待庆功宴开宴之时,臣女居高远眺军营,遥遥为祁军祝祷。”
俞洛晴亢声而陈,举止之间,竟有令人臣服的气魄。
祁世筠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稍瞬即逝。
祁雍焕把玩着著枕,感受着陶瓷质地的光华细腻,半晌才开口说道:“雲王妃贤惠良善,此等善事,为何不传人事先通报?”
俞洛晴一笑嫣然:“回皇上,臣女此举只想替雲王分忧,并不想引来沽名钓誉之说。”
丽妃盛怒于胸,强忍压制,看着堂下侃侃而谈的俞洛晴,心中越发憎恶。
自从俞洛晴进了大殿,太子的目光便一直追随,心中全是佳人的清妙风华。
太子的一举一动都被身旁的欧阳澈雪看在眼里,心中万般不快。
倒是祁世筠,由始至终,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几眼这个从未谋面的王妃,仿佛斯人与其毫无瓜葛。
俞洛晴的一番言辞,在所有人心中都卷起一番波澜,甚至包括高高在上的太后。
这个雲王妃,竟有些像年轻时的自己,太后暗暗想到。
太后转言道:“雲王妃此举符大义之道,庆功宴之后皇上定会差人核实。但无论有何缘由,赴宴迟到却是事实,这回本宫就罚你抄写《女经》百遍,三日后亲呈宁曦宫。”
“是,臣女谢皇太后。”俞洛晴俯身领命。
“好了,平身吧。到雲王身边落座吧。”太后恢复和蔼可亲之容。
落座?到雲王身边?
俞洛晴瞳孔猛地一缩,心中犹如惊雷滚过。
身后的邬莲儿听了太后这似乎是宣告“天下天平”的话语后,身子也不由地微微一颤。
主仆俩此时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
这里到底哪个是雲王呢?
俞洛晴从嫁入雲王府至今压根就没见过祁世筠!
俞洛晴该坐在哪里呢?
“雲王妃,还愣着作甚么?”太后看着俞洛晴和邬莲儿迟迟不动便开始催促。
“是,太后娘娘。”俞洛晴在邬莲儿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美眸不经意的流转,默默将殿中的一切收入眼底。
俞洛晴站稳后,思想在飞速的转动,盘算着步履该迈向何处,一旦踏错一步,便又将掀起轩然大波。
就在这短暂的踯躅中,俞洛晴依然能敏锐的感觉到一道灼热犀利的目光在隐隐戳望着自己。
俞洛晴内心一躁,抬眼望去,两人的目光,在一片锦服华宴上蓦然相触。
随即,各自避开。
竟是太子祁世铎!
俞洛晴内心一阵莫名其妙,而欧阳澈雪却心中彻寒,玉手几乎要将衣纱绞碎。
俞洛晴收回目光,略微稳神,心下一横,终于朝着大殿左侧第六张八仙桌走去。
紧接着,步步生莲,翩若惊鸿。
殿上之人,除了邬莲儿和祁世筠,看到的都是俞洛晴美轮美奂的无限高华,却不知她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惊险抉择。
随着一声召唤,丝竹之音再度响起,而俞洛晴也在祁世筠身旁款款落座。
众人又进入到推杯换盏、观舞赏乐的融乐之中,仿佛刚才的厉苛一幕不曾发生。
轻软如鲛纱的衣袂拂过坐席,淡淡梅香随之清溢。
俞洛晴轻启檀口,对着一旁宛若冰尊的祁世筠悠悠地道了一句:“雲王殿下,初次见面,妾身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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