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你就去隔壁的李阿姨家,她会把你带到一个小朋友很多的地方,那里叫孤儿院,以后小美就要住在那里,会有很多小朋友和你玩的。”
男人温声说着,看向女孩的眼眸愧疚而悲悯。
“孤儿院?”小女孩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蹙着小眉头,“小美有爸爸,小美不是孤儿,为什么爸爸要小美住那里呢?爸爸也要住吗?”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很苦涩,“爸爸得了肝癌,还是晚期的。”
“肝癌是什么?病吗?”小女孩担忧地望着男人,伸手去贴上他的额头,喃喃自语,“额头也不烫啊……”
男人鼻子一酸,红了眼圈,多懂事的孩子……
“傻小美,肝癌不是发烧,得了肝癌的人会睡觉,所以,爸爸以后不能陪在小美身边了。”
“那爸爸要睡到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小女孩蹙着眉头,“我不想和爸爸分开。”
心智未熟的孩子,对死的概念还朦朦胧胧。
“爸爸也不想和小美分开,但明天爸爸就该睡着了,小美先住在孤儿院。”男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爸爸醒了就会去接你,如果一个眼睛不是黑色的帅哥哥去接你,小美也要跟着他走,他会带你来见爸爸。”
“唔……还有眼睛不是黑色的人吗?”小女孩一双眼睛充满好奇,和莫名的期待。
“嗯,银灰色的眼睛,很迷人,小美一定会喜欢的。”男人捏了捏小女孩的腮帮子,温柔一笑。
“他来接你时,你把这封信给他,要好好放着,千万不能弄丢了,不然小美就见不到爸爸了。”
男人手中拿着一封信,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晚上爸爸帮你放在你的小宝盒里,记住,千万要保存好,把它给那个来接你的人,小美才可以从孤儿院出来见到爸爸。”
“嗯嗯,爸爸放心吧!小美放的东西从来没丢过!”小女孩拍着小胸脯,保证说。
男人失笑,温声问,“小美是不是一直想去游乐园?今天爸爸带你去好不好?”
“好!”小女孩兴高采烈的搂住男人的脖子,“小美的爸爸是最好的爸爸!”
那是小女孩过得最快乐的一天,也是幸福生活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清晨。
隔壁的李阿姨一早就来敲门,小女孩踮起脚去掰门把手。
“小美,你爸爸呢?”
李阿姨是个很善良,脾气很温和的女人,和爸爸有点像。
小女孩眨眨眼,“爸爸还在睡觉。”
李阿姨牵起小女孩的手,走进卧室。
男人安详的躺在那里,嘴角还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枕边零零落落的散着几片白色药丸。
“呜……”李阿姨哽咽着捂住嘴,悲痛的流泪。
“李阿姨,你怎么了?是在哭吗?”小女孩拉着女人的手,摇了摇。
李阿姨慌忙擦干眼泪,牵强的笑了笑,“没,阿姨在揉眼睛,小美带上东西,跟阿姨走吧。”
小女孩跑去房间,再出来身上就背着一只大书包,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盒子。
“来,阿姨帮你拿着书包。”李阿姨怜悯的看着小女孩,眼底很不忍。
“谢谢李阿姨。”小女孩把大书包递给女人,“阿姨等等小美。”
小女孩蹬着小短腿跑到床边,努力的踮起脚尖,亲了一下男人冰凉的脸颊。
软糯的嗓音,带着点小威胁,“爸爸要早点醒来去接小美哦~不然爸爸就变成大坏蛋!”
旁边的李阿姨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小女孩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那么多让人心揪疼的回忆,到了严束嘴边,就只剩淡淡的一句,“五岁那年,养父去世了,我被送到了孤儿院,在那里生活了两年。”
“之后呢?”夜斯年忍不住出声问。
有生之年,他第一次觉得,心口上像是被数千万根针扎住,细细密密的疼。
“之后……”严束眼眸里的幽暗光芒明明灭灭,“一切才刚刚开始……”
许久的沉默后,夜斯年只听到一句轻喃,“睡吧。”
望着充满黑暗的房间,夜斯年晃神儿。
原来,他一点都不了解她,从弃婴到孤儿,除了这可怜的身世,她身上还发生了什么?
孤儿院之后去了哪里?十几年间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他眼前的人儿?
一个冷面却热心的矛盾体。
凌晨一点多,天色依旧漆黑,空气中带着特有的阴凉感。
龙祥路的一个偏僻小巷子,远远的就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辆黑色轿车极速刹车,停在了巷子口。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纯黑色的Armani系衬衫,领口处解开的两粒纽扣,露出性感的锁骨,袖口挽起,一个反常的细节,就让人见识到此人的危险性。
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双眼睛,阴冷幽深,给人的是蚀骨寒意。
唇角微勾,男人慵懒的抬步,向巷子深处走去,周身却挟裹着可怕的寒气。
“枫少爷。”
守在巷子口的人一见来人,慌忙敬畏的躬身弯腰。
“小冷呢?”夜枫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的问。
“呃,冷哥在里头,那群人已经全被绑了。”
第一次和枫少爷说话,守巷子的人紧张得头上冒冷汗。
不为别的,只因眼前的人,气场太可怕,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就能挑出去好几个生死。
“嗯,守好。”
夜枫淡淡的留下一句话,向漆黑一片的巷子深处走去。
若是误入的寻常人,定会吓掉魂儿,巷子的尽头有二三十个黑衣人,整装待命的站在那里。
角落里被扔着绑着的七八个人,嘴巴被塞住,眼神惊恐。
“枫少。”高冷走上前来,看着许久未现身的男人。
昨晚就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把这几个刚从局里出来的人抓起来,不知道哪里惹住他了,亲自来了。
“小冷啊,一个多月没见,想老子了没?”
夜枫一把圈住高冷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看着画风突转的男人,巷子里没人敢吭一声。
谁都知道,夜少喜怒无常,上一秒还在对你称兄道弟,说不定下一秒就断了你一只手。
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反复无常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反复无常并且残暴的人。
“没。”简洁的一个字,高冷表情都没变一下。
“且,无趣。”夜枫撇撇嘴,松开了手。
“他们怎么处理?”高冷问。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但高冷办事从不会问原因、犯了什么事,只会问怎么处理。
夜枫没回答,而是抬步走到角落里,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眼神惊恐的七八个人。
“想死的明白么?”男性低沉的嗓音阴森冷酷。
“唔唔唔……”几个人惊恐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点头是想知道,摇头是不想死。
“半个月前,你们在龙祥路的一条小道上群殴一个人。”
沉沉的男性嗓音,升腾着突如其来的阴寒,“一个漂亮女人挺身而出,制服了你们,可她受伤了,腿部被捅了一刀。”
几个人听到这,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被绑了。
几双眼睛,均是诚惶诚恐的望着黑暗中的男人。
“伤了我,十倍奉还;伤了她,百倍奉还!”狠厉嗜血的声音,令人惶恐的想逃走。
“敲碎他们的四肢。”
一抹嗜血之色浮上眼底,铺天盖地的灭杀感袭来。
“唔唔唔……”几个人拼命的扭动身体,眼神惊恐绝望,仿佛看到了地狱死神。
整个过程像是一场无声的血腥残杀,几个人早就疼得晕死过去。
夜枫的眼底,只剩幽暗嗜血的红光,映衬的那双眼睛,仿佛是绽开在鲜红里的妖冶罂粟,毒瘾般的蛊惑。
瞧了一眼几人不成样的四肢,男人唇角勾起,眼底浮现出不明情绪。
“以后,你背后的潜伏性危险,我来扼杀……”
轻到几不可闻的声音,湮没在黑暗的深巷里。
今天是夜斯年做复健的日子,乔城又被发配到公司。
严束陪着他来到医院,这是她第一次见夜斯年做复健。
一个单独的复健房间,长长的双杠,从房间的一头到另一头,地上铺的是厚厚的海绵。
练习走路之前,夜斯年要先去做电流复苏。
电击过程应当是比较痛苦的,因为,她看到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和紧抿的嘴角。
看着扶着双杠,来来回回一步步,慢慢走路的夜斯年,严束目光移向窗外。
这是第二次见他站起来,他很高,扶着双杠站在那里,身上是宽松系的运动服,衬出他修长的身材。
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濡湿了刘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眼底折射出水晶的光芒,含着隐隐的希冀。
忽然,一瓶水递过来,夜斯年嘴角的笑意扩大,抬头看向站在眼前的人。
严束拿着一瓶已经拧开了瓶盖的水,神色淡淡的,“喝水。”
夜斯年一只手扶着双杠,一只手握住严束拿水的手,把瓶口凑到唇边,喝了两口。
沾了水的薄唇,像玫瑰花瓣的芬芳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轻吻上去。
目光随着瓶子移动的严束,瞥见那唇边的水渍,绷紧了脸。
夜斯年眼底轻笑一闪而过,不自觉的握紧手里微凉的指尖。
严束极快的移开目光,抽出被握住的手,淡淡说,“累了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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