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他说:“青山元不动,白云自去来。陆清,在你眼里,你觉得是云在动还是山在动?”
我觉得我可能有一个神棍师父,所以我心情并不是很美好,扯着脸:“不是说好了的白云自来去吗?”
肖卓树笑了笑,说:“本来就是山不就我,我就山的,但保不准我在就山的过程中,山受不了寂寞,看着天上那自由自在的云啊,宁愿四分五裂也要跟着跑了,你说,那时我该怎么办呢?”
呵呵呵,我面上毫无波澜。
肖卓树说完后站了起来,看了看楼下,又笑了笑:“陆清,下雪了,你说他还要站多久呢?”
我走到落地窗旁,手扒在玻璃上,看向窗外,口里哈出的气体,在玻璃上氤氲成一团白雾,我开始讨厌起我上个月刚换的隐形眼镜,因为即使这样,我也可以认出来那穿的非常春天的人是沈谌。
一团团雪落在玻璃上,又渐渐融化成水滴,我冷的打了个颤。
沈谌就站在那里,无言地看着我,我回头看了看肖卓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站在了我的旁边,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但也算平静,就是嘴边的笑有点像是在讥诮。
说实话,我很想感叹命运不停轴,苍天饶过谁。
上一次他俩这样见面的时候,我和肖卓树站在楼下,沈谌在楼上,也是这幅神情,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挽在肖卓树臂弯里的手,我怀疑下一秒他就要冲下来把我的手砍了,吓得我被寒风吹的像抹了腮红的脸一白。
那是我进大学的第二年,也是躲沈谌的第二年里,我和他的第一次碰面。
他步步紧逼:“为了躲我,离开我,摆脱我,最怕冷的你居然躲进了滨城,阿清,我就这么的面目可憎吗?”
然后,他向我表白了。
再然后,再回来的我带上了肖卓树。
直到最后,我把两位大佬都给得罪了。
我突然想起刚才沈谌对我说的话了,他说:“阿清,不要再躲着我了,就算是怕我也没有什么的。”
我觉得这人脑子有病,我本来就是害怕他所以才躲着他的。如果我不怕他了自然也不会躲着他了,他确实不能和豺狼虎豹相比,谁会知道他在我心里比起那些个玩意儿还要恐怖呢?
确实,承认自己害怕什么有点丢面子跌份,但是那是沈谌啊,天呐,承认怕他根本也就没什么了,在我看来。
周凌阳拎着一袋早餐进来,她看我一直盯着她,本来想的是无视我,但是估计是我存在感太强烈了,或者是昨天晚上去安了一颗良心,她拿出一袋热饺子放在我的桌子上。
她说:“行了行了,别得寸进尺了,别瞅我了,都给你一袋了。”算我倒霉,一大早上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全给你了,娃儿呀,造孽哟。”
我看着桌子上的豆浆,小笼包,饺子,抿了抿嘴,说:“阿凌呐,沈谌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周凌阳听了瞪大眼睛说:“啥?那狗崽子居然还敢来找你?!我就说嘛,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他,整个人跟个贞子似得,阴沉沉的,唉……遭了!姐妹,你的修罗场来了,哈哈,肖卓树也在这里,他看见沈谌了吗?”
我听她说完过后更不好了,“肖卓树看见了的,还瞪了我一眼,姐妹,我真的看不到未来了。”
就在不久,肖卓树结束了他和沈谌的对视,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周凌阳摇了摇头,发出啧啧啧声,说:“亲爱的,活命要紧,你还是出去躲躲吧。”
想了想肖卓树临走前看的我那一眼,我也觉得我很有必要的出去躲一躲,然后问她:“去哪儿?就算能去非洲修铁路我都去!”
她白了我一眼说,“得了吧,非洲去修铁路工资一个月也上万,把你美的,想都不要想了。不过,最近海湾有一场慈善晚会,属于大佬的聚会,应畅应该会带你吧,毕竟再没多久就过年了嘛,他人手不够。”
“肖卓树会同意吗?”他是我的直系上司,他不同意我哪儿都去不了。
周凌阳听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她说:“我求求你上点心好吗?多关心关心你的上司吧,肖卓树听说是家里有事近两天都不会来,你这就很简直了,如果我是你的直属上司,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大佬,唉,姐妹,出去躲躲沈谌那狗玩意儿也是可以的。”
我真是谢谢您了!
说实话,对我和他来说,我能心平气和的叫他一声师父,他能淡定的应我一声,已经是对我亦是他的最大的进步了。
今天肖卓树走了过后,果然没再来了。
我哈了一口气,热气遇到冷空气变成白雾,绒毛状的雪花飘落下来。
整理了一天的文档的我,内心已经麻木,本来我一个学新闻学的,还轮不到我打扫卫生,整理文件,但是我一个刚入职的新人,师父不在,又没有经验,我不被欺负谁被欺负?
这种阶级分层次制度让我知道了,多做事少说话,抱怨是没用的。
虽然是道理一把把,但我又没有修过心理学,什么?控制自己的情绪?呵呵,抱歉,我不会,然后为了把火发出来,我就一路踢着雪回家,欺负别人的感觉……真好!
适当的发泄有利于身心健康,但我忘了的是,我这一生的运气都在我成为受精卵的那一刻耗光了。我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倒霉,却没能正确的认识自己,原来我会更倒霉。
比如,我在踢雪的时候没注意到雪下面有铁板钉在地上,再比如,我在倒下去的时候手机摔了出去,外屏摔得我心都碎了,还有就是,我能感觉我的脚趾盖被踢裂开了怎么办。
我才捡起手机,还没来得及抱住我的脚心疼我流出去的血,就已经有人快我一步蹲在我面前,检查起了我的伤口。
沈谌比我今天早上见到他的模样更加人模狗样了。
早上还是一脸疲惫,看着风尘仆仆的,晚上就像是吸了精气的男狐狸精,这反差让我不得不咋舌。
我忍不住蜷了蜷脚趾,寒风萧瑟,我被冻得也很萧瑟。
沈谌把我的鞋给脱了,我的袜子被染红了,我觉得我再也不要穿白袜子了,既不禁脏,又难洗。
他看了看我裂开的指甲盖,说:“看来你应该觉得不痛了,还有时间发呆啊。”
我低头看着我的脚,磕磕巴巴的说“它……它……现在又没……没……流血了。”
沈谌皱着眉看着我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我变得更加结巴了,“小……小……小莲……花……不不不……”
沈谌闷笑了一声,像是在讥笑又像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越来越看不懂沈谌了,虽然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5415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