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没人站出来挺你。”走出咖啡厅，凌雪摘下墨镜，替凌菡戴上，“阿风，蝉鸣他们都有替你说话，只是舆论已经一边倒了，我们的话又没什么分量，所以才……”
“算啦算啦！”凌菡摆摆手，不以为意，“自己种下的因，自己品尝果。我看不起别人在先，就要承受她对我的污蔑。与这事比起来，我更担心……”
“担心姜熠辰？”
不愧是姐妹，凌雪一秒看穿凌菡的心思。
扑面而来的热气，令凌菡有些心烦意乱。
“什么破天气……怎么越来越热！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么……烦死了！”
“你呀！”凌雪上前一步，搭上凌菡的肩膀，“不是天气太热，是你心事太多。”
墙角突然爬出来一只黑色的虫子，扇动着翅膀，从两人的眼前飞过，凌菡只是淡定地挥了挥手。
“姐！自从你当了妈妈，真的是变了很多。”凌雪突然感慨，“我记得，你以前最怕虫子，各种虫子。我那个时候觉得你很奇怪，老鼠啊，蛇啊那些吓人的东西，你通通不害怕，偏偏害怕虫子。现在，你连虫子都不怕了。”
“我觉得，人最可怕。”凌菡闷闷地说。透过墨镜，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昏暗，就如同她站在的心情。
凌雪奇怪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再次涌现出来，直往凌菡的脑袋里钻，好的坏的，甜的酸的，通通没有落下。
这样的日子，多久才能结束？
凌菡紧紧抱着唐丽雯留下的那份和解书，心中的不安一点点地放大，再放大，似乎快要将她吞噬。
一节一节的台阶，像一个个长满了獠牙的怪物，正看着她狂笑。
凌菡突然腿一软，跌坐在地。
“姐！”凌雪被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扶，“你没事吧？你最近的身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
凌菡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坐一会……”
“我陪你。”凌雪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楼梯间的窗户敞开着，一阵阵风吹来，吹动两人的发丝。头顶上的灯光，朦朦胧胧地照在地面，将她们的影子拉长，又重合在一起。
“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
声控灯暗下去，凌菡坐在黑暗里，反而觉得有些安心。
“姐，你说什么？”凌雪的声音很大，灯光再次亮起来。
“得想办法解决这些麻烦，”凌菡依旧自言自语，“都是因为我。”
“你别这么想。”凌雪站起身，顺势拉了一把凌菡，“事情总能解决的！走吧。叔叔婶子在家等我们吃晚饭呢～”
也许是父母离开得早，凌雪常常表现得异常成熟，哪怕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遇事又总能比凌菡多了几分稳重。
走到家门票，凌菡正欲抬手敲门，不知怎的，突然收回了手。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这时候，凌雪已经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叔，婶～我们……”她的话说到一半，立马换了语气，“你怎么来了！”
凌菡一手拿着文件袋，一手捂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听到凌雪的话，随即抬眼望过去，只见姜熠辰坐在餐桌前，西服外面系着一条粉红色的围裙，样子颇为滑稽。
“回来了。”他看了看两人，“吃饭吧。”
别说凌雪，就连凌菡也愣住了。
“你……”
她当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按理说，自己在记者会上那么一闹，他该生气才是，怎的会……
“东西放下赶紧来吃饭吧。”姜熠辰又看她一眼，“童童睡得很香，我没想吵醒她。明天一早，我再送她回来。下午我翻了翻她的作业，不少题目做错了，你改天好好教教她。”
凌菡心里更加不安，一时愣在原地没敢动步。
“花呀！”妈妈招呼了凌菡一声，“赶紧吃饭！愣着干嘛？”
“哦……哦。”凌菡随手将文件夹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走到姜熠辰的对面坐下，抬眼望着她，“你怎么来了啊？”
“我……”
“还用问嘛！”凌雪重重地做到凌菡的身边，冲着对面的姜熠辰翻了个白眼，“某些人啊，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给你施压呗！不愧是一对狗……”
“狗男女”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凌雪给咽了回去，凌菡的爸妈只当两人离了婚，暂时还不知道姜熠辰与唐丽雯之间的丑事。能瞒一时，怕是不能瞒一辈子。若是二老得知，凌菡最好的朋友，做了最为对不起凌菡的事，又该如何是好？
姜熠辰的脸色稍稍变了变，拿过凌菡的碗，替她盛了满满一碗饭。
“明天下午，陪我去趟律师所。”
凌菡像是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扒了一口饭，还未咽下，突然猛地抬起头来，说:“明天不行。”
姜熠辰本来平静的脸，忽然变得有些红，分不清是生气还是什么，他皱了皱眉，问到:“为什么？”
“明天真的不行。”凌菡咬了咬嘴唇，把筷子放下了，没敢抬眼正视他的眼睛，顿了几秒后，才说，“要么，后天上午我再陪你去吧。”
“你明天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吗？”听得出，姜熠辰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有。”凌菡诚实地点点头。
“是谁？”
“喂！我说姜大总裁……”凌雪对他本就抱着敌意，这时候的语气更加生硬，“你们已经离婚了！我姐出去见谁，有必要跟你汇报吗？莫名其妙！”
“我只是……”
“好了好了！”姜熠辰的话还没说完，凌菡的爸爸抬起手，手掌往下轻轻挥了挥，打着圆场，“有什么话啊，吃完饭再说。”
“是啊是啊。”凌菡的妈妈立马附和，“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对消化不好。”
凌菡偷偷抬起头，瞄了姜熠辰一眼，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情有些复杂，既害怕，又掺杂着一丝愧疚。
记忆中的姜熠辰——尽管那些记忆不属于她，但她还是牢牢记住了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那时的他，虽说身上总带着淡淡的冷清，给人一种说不上的距离感，但并不使人讨厌，更不会令人害怕。如今再看，他的五官没什么变化，表情却愈发冷峻，令人退避三舍。
凌菡机械地扒着饭，食不知味。整个人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手拉扯着，又像是被海水淹没了，垂死挣扎。
凌雪很快吃完饭，借口工作离开了。凌菡心里清楚，她是不愿面对姜熠辰。
凌菡的爸妈收拾好桌子碗筷，也打算离开。
“爸……妈？”凌菡急了，留她一人与姜熠辰相处，这可不行！她求救似的拦在爸妈面前，使劲冲他们挤眉弄眼。
“花呀！”妈妈哪里管她，“我跟你爸好些天没回家啦，现在你病好了，我们得赶紧回去，指不定家里被雪儿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再陪我一晚嘛……”凌菡近乎“哀求”着。
“多大的人了，还要爸爸妈妈陪！”妈妈拎起地上的包，凑近凌菡的耳朵，小声说，“我瞧着小姜对你还有点意思，你呀！别使小性子了，跟他好好谈一谈。毕竟他是童童的爸！就当为了孩子。你看我跟你爸，这么多年吵吵闹闹的，不也过来了嘛！”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祥！就你矫情？”妈妈瞪她一眼，“他既然肯向你低头，就说明他心里还有你。你别端着，像是人家欠你什么似的！若是真谈不拢，那就罢了！爸妈还是站在你身边的。”
“老凌！”说着，妈妈回头招了招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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