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然,面对他的宣泄,她无从反驳。他说的没错,所有人都可以质问他,唯独她没有。徐好所经历的所有伤害,都是他们共同带给她的,她和他都是加害者,他们是一类人。
“归根结底,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连累了你,连累了徐好。连累了......张峥天。”她直视他的眼睛,“你有什么情绪就冲我来,你想怎样都可以。”
“哈哈,我想怎样都可以。”
他看着她美丽的眼睛,修长的手指在她细腻光滑的脸颊上游走,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他用力的吻她,近乎疯狂。
她站着,一动不动,任由他几近撕咬的吻着,不回应也不反抗,像一块毫无情感的木头。
他停下来,直视她冷漠的目光,“你现在的顺从是因为什么?”
两人死死的盯着对方,许久,她别开脸去。
他沙哑的声音颤抖着,“是不是......张峥天。”他的心也在颤抖,他好害怕,好害怕她真的喜欢上张峥天,他那个可以呼风唤雨活在蜜罐里的弟弟。
她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听到他有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救他,他千万不要有事。往那条巷子里跑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他对她笑时温柔的脸,他看向她时深邃的眸。他陪伴她的这些日子虽然不多,却带给她这么多的感动。
她无法解释她为什么心虚的别开脸去。她把他当弟弟,她一直坚定的这么认为。
她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走出那间酒吧的,她只记得,那晚,她一夜未眠。
徐好死后的一个月里王文虎都没有出现过,他把自己关在老房子里,持续用酒精麻痹自己。
程羽嘉去教室上课的那天,她的桌子上被刻满了“恶心”、“凶手”、“滚出学校”等一系列侮辱性字语。在徐珍的夸大其词以及吃瓜群众的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之下,事件以讹传讹。大家都说,一直和徐好男友暧昧的程羽嘉,害死了徐好。大家都说,A市一中的校花,天使的面孔,蛇蝎的心肠。
徐好为人和善,难得的好脾气造就了她的好人缘,徐好的同班同学到程羽嘉班上,在她的桌子上宣泄。
程羽嘉面无表情的在座位上坐下,皇甫静已经帮她清理过了桌椅,只是留下的刻痕清晰可见。
“你别难过,那些人也都是神经病,是非不分,我都记下来了,早晚跟他们算账。我已经让李亚飞去学生会领新桌子了。”皇甫静轻声劝慰道。
她摇摇头“没事,我不会在意,随他们去吧。”她理解皇甫静想要安慰她的心意,更理解那些在她桌子上刻字的人。
皇浦静略带犹豫,“张峥天......伤还没好吗?”这个问题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 他在市医院。”她直接了当,她知道黄浦静想问什么。
......
几天后张峥天出院去了学校,他的伤还没完全好,腿部的骨裂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他执意出院,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跛着一条腿滑稽的跳来跳去,向医生证明他可以出院,医生被他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允许他出院回家静养。
他迫不及待地去教室见程羽嘉,这些天他一直在担心她的心情,徐好死了,每个人都不好受,她自责,他也一样。
这几天班里许多关系好的哥们来看过他,张子凡和陈家玉一起来看过他,苏恩典和崔娜娜一起看过他,当他看见皇甫静走进病房的时候喜出望外,不断向她身后张望,却没有看见程羽嘉的身影,在与皇甫静的聊天中他一直询问程羽嘉的状况,皇甫静总是淡淡的一句话带过便转移了话题。他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发信息她不回,她好像退出了他的生活。
“额.....这几天过的好么?”他仔细端详她的脸,还好那天她没有受伤,但是这一周不见,她又消瘦了好多。
“嗯。”她知道张峥天来了,听到他的声音,她没抬头,继续做题。
他愣了一下,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冷淡与疏离。
他给皇甫静使了个眼色,示意皇甫静给他让位子。皇甫静撇撇嘴,离开了教室。
“怎么了?”他在她旁边坐下。
她继续写写画画,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他不知所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怪我怨我,你别不理我。”
她还是不抬头,仿佛没听见一样。
他抓住她握笔的手,几乎恳求的语气,“你看我一眼。”
她叹口气,终于抬头看他。她看见他无措的神情,那双远比常人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亦如从前那般深情,像深渊一样把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吸进去。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额头的淤青,“还疼吗?”那帮人真是坏透了,怎么能打他的头。他那么聪明的脑袋,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不疼。”他的眼泪快要掉下来,因为看见了她眼里的心疼,她在心疼他。
她低下头,沉默良久,他看不见她的脸。
“张峥天,你走吧。”她再一次抬头看他时,眼眶里已蓄满了泪水,“现在你对我的好是一种负担,你给我带来了困扰,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她声音哽咽,那是他说过的话,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对他说出来。
随着她吐出的字句,他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正在被抽走,被一种沉闷的压抑感占据,他捂住胸口,好难受,他就要无法呼吸了。
他情绪失控,“我不走!”
吵闹的课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全班同学都朝张峥天和程羽嘉的方向看过来。打他一进教室,就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许多比较八卦的女生全程都盯着他们,甚至装作不经意的路过,想要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上课铃突兀的响起,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愈发刺耳。
程羽嘉将所有的书都装进书包里,“那我走。”
她起身,而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我走。”
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对她的好成为了一种负担,他会离开,绝不纠缠。他又怎么会对她失言。
他摇晃着站起来,受伤的那条腿碰到了桌腿,他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出声。他最后看她一眼,跛着腿离开了。他的背影像一只受伤的丧家犬般颓废。 她嘴唇微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仅仅过了一周而已,距离那天晚上,他深情的注视着她,他说,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得到你,我想给你幸福。
既然给不了她幸福,至少,他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她任由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滑落,胸口某一处柔软的地方抽搐了一下。
他真的很爱她,爱到可以为她放弃爱她。
张峥天自出了学校以后到现在一直没回家,腿伤没好,张铭恩心里很担心。张铭恩不知道儿子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早上去了学校,打电话询问校长,校长急忙通知班上老师帮忙找。
晚自习的时候,miss liu 在班里询问有没有人知道张峥天的去向。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程羽嘉。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去哪?”皇浦静问她。
她望向了窗外,阴沉沉的天空中乌云密布。她似是自语,“是啊,他能去哪?”
皇浦静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这么晚了,他瘸着条腿,能去哪啊。”她在脑子里思索他可能去的地方,却悲哀的发现她并不了解他,好像自从他认识了程羽嘉以后,他们的交集少之又少,他并没有给她机会去了解他。
窗外起一声沉闷的轰雷,她突然起身离开了教室。
狂风卷过湖面,湖水荡起阵阵涟漪。张峥天深吸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暴雨就要来了,但他不想动。他穿的不多,还是上午去学校时穿的一身,一件T恤一件薄外套。
他静静的坐在湖边,看着湖面月光映出自己落魄的倒影。徐好的死是命,程羽嘉还是会和王文虎在一起,这也是命。父亲是不是也会再次离开他?生活是不是在依照命运的轨迹走向相同的结局?他自嘲的笑了,原来重活一世,他还是那个没人要的衰小孩。
一支烟抽完了,他又抽出一支,风吹跑了他手里的半盒烟,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捞回来,因为离湖边太近,他差点栽进去,幸好最后稳住了重心。
“从这里掉下去你的尸体可能要几周后才能被发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扭头看见程羽嘉纤瘦单薄的身影,美丽的脸上是憔悴的疲态,呼啸的风卷起她米色的长裙和倾泻如墨的长发,她仿佛站着都有些吃力。
他立马跛过去牵住她的手,她的手好凉,比他的还凉。
他捧起她的手在嘴边哈气,尽量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你怎么来了?”她的出现令他惊喜,可这里好冷,他来这里是有意自虐,怎么舍得让她一起受冻。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4057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