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徒步走回季家别墅,忆希脚上还穿着高跟鞋,脚底已经磨出了水泡,可她丝毫没有察觉到痛。
正午艳阳高照,可是自从张秘书死在这样的一个中午时分之后,忆希真的好讨厌这样的天气。
她加快脚步,却显得有些踉跄。
大老远,忆希就看到别墅大门前模模糊糊有一道绿色的身影。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忆希走到跟前问道。
邮递员看到屋主人终于回来了,他急忙从一个大袋子里抽出一封信件:“小姐,你的信!”
“我的?”忆希大致看了看信件的发送人和收信人。
发件人一栏上居然填着言忆希这三个字,而收信地址是很遥远的S市。
“怎么回事?”忆希皱着眉头:“我没有给别人写信啊!”
邮递员也觉得奇怪,他说:“不对啊,这封信明明就是从这里发出去的啊,然后信件被统一发送到S市的时候,由于这封信地址写得模糊不清,根本无法将信件送到目的地,然后由我们公司的规定,是要重新将信送回到写信人手里的。”
也就是说,有人冒充自己给另一个人写信?
然而那个人在填写收信地址的时候,出了差错,导致信件没有传到另一个人的手里。
最后信件原路返回,由邮递员重新返还给发件人。
由于那个人用的是言忆希的名义,因此信件自然就到了忆希的手里了。
“我知道了……”忆希若有所思,她冲邮递员点点头:“谢谢你了。”
说完,她走进别墅,锁上大门之后,她站在前院里,脚下满是草坪,她顶着正午的骄阳,慢慢拆开了书信。
她慢慢地读着,渐渐地,一股冷气从脚底蔓延到全身,忆希捏着信纸的手指尖泛白,微微颤抖。
“忆希,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
我猜,等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身处黑暗的牢狱里面了。如果没有这封信,你是不是已经快要把我忘掉了?
忘掉,对于你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并不值得你记一辈子。
我常常把爱你挂在嘴边,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你还会感动。可是听着听着,也许你已经习以为常,听起来就好像我在说,今天你吃饭了么?
对于你来说,也许我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可是,我还想再做一回恶人,之所以写这封信给你,让这封信转了一大圈,最终才落到你的手里,就是为了要在你快忘记的时候,提醒你,我还在挂念你。
而且,可能会想你一辈子。
我这一生,最可悲的就是爱上你。我爱你爱得刻骨。
做尽了坏事,还为此赔上另一个爱我的女人的性命。
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还在医院里。因为我知道,你也就在这个医院里,在我不知道的某一间病房里。
我至今还是无法相信,她会这样决绝。
她躺在我面前的最后一刻,浑身是血……这一幕经常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有时候会梦到你,梦到我们在中学时代,我第一次胆战心惊的向你告白,而你浅笑着答应我的时候。
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美梦,什么是噩梦了。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就只敢触碰一下你的手指,你是那样的美好,让我觉得每一次指尖的触碰都是对你的玷污。
你从来都是我回忆里面冰清玉洁的女神,竟然不是近在咫尺的女朋友。
也许这样的爱终得不到善终。
我幻想着,能够在监狱里面,得到你所有的愧疚和挂念。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之前我所做的一切所失去的一切,都是有回报的。
在这一瞬间,我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自己都觉得……苏白终于是个坏人了。
我配不上你,哪怕不用季晨旭和言镇成的证明,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早在我发觉自己对你的感情,只是从尘埃里仰视女神的垂怜的时候。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接受我呢?否则……
否则……她是不是就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我眼前?
往事如梦,我希望这都是一场梦,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
无论如何,我真的很庆幸这梦里面有你。
但我最最悔过的,是将她强拉进这个梦里面,我明知道她的结局不会好……
是她用血肉之躯,以鲜血为引,以她和孩子的两条性命为祭,亲自打碎了这个梦境。
现在梦境已经结束,我会在监狱里面,怀念着你,忏悔着她。
祝你幸福。“
初秋的正午居然如此燥热,一缕一缕的阳光照过来,竟像是一把又一把利刃,穿透忆希的心脏,挑开她的筋骨,将她的血肉暴露在外面。
他在祝她幸福,可是她真的会幸福么?
突然,有水珠砸在信纸上,模糊了最后一个字眼。
她伸手轻轻将脸上的眼泪擦干。
苏白,这一生,终究是我要对不起你了……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想起苏白永远苍白的脸庞,想起季晨旭在黑夜里不断地索要。
忆希慢慢蹲下身子来,将身体缩成一团,她止不住的颤抖。
关押着苏白的监狱很偏僻,甚至少有私家车和出租车开过去。忆希打听到了地址,这段路程里,只有一辆公交车转弯抹角地绕遍了全市,这才抵达监狱所在地。
忆希手里掂着一篮子新鲜的瓜果,从公交车上走下来。
公交车司机明显是很好奇,她一个弱弱小小的小姑娘,居然还坐这么远的车,到这里来探望犯人。
“姑娘,我提醒你一句,这里太偏了,你看完人可早点在这里等车啊!”
忆希看着好心的司机师傅,牵动着嘴角笑了笑:“谢谢……”
公交车扬长而去,竟然卷起了一层尘土。
忆希捂住口鼻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往前面走不远处就是标志着警察特有的蓝色,上边写着看守所这三个大字。而看守所的后面,是灰蒙蒙的山丘,上面居然寸草不生,就只是个很大很大的山丘。
荒凉……如果是在晚上,这里应该还会很恐怖的吧?
忆希加快脚步走过去,见到门槛里面空荡荡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有、有人么?”忆希的声音突兀地回荡在院子里。
她轻轻地向里面挪了几步,心里面有些害怕:“有人么?”
突然,从角落里传来一声犬吠,一条纯黑色的大狗窜出来,直扑向忆希……
大狗凶恶,嘴角仿佛还悬挂着一丝垂液。忆希紧张地闭上眼睛,嗓子里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大黑,回来!”一声不怒而威的命令传过来,忆希没有感受到预想到的疼痛,她忐忑 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强壮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而大黑狗则掉头跑过去,冲男人亲密地摇尾巴……
忆希被吓得双腿发软,她出了一身冷汗,指甲紧紧地扣入水果篮子里面。
男人轻轻安抚了大黑狗,然后站直身体,望着忆希口气严肃地问:“你是谁?你来干什么的?”
“我……”忆希依然是心惊胆战的,她倒像是个犯人一样,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是来探望人的……”
“嗯?”男人一耸肩,表情也极为凶恶:“你来探望谁?有局里面批下来的准可么?”
“我来探望,一个叫苏白的……”忆希在他的直视下,居然有些心虚,她抓紧了果篮子,低下头:“可是、我不知道还要有准可……”
“我问你,你是苏白的什么人?”男人皱着眉头,像是审犯人一样问道:“家属?“
忆希乖乖地回答:“不是……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男人将忆希上下打量一番,好像是要从她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忆希连忙点点头。
“哼……”男人转头就走,摆摆手:“你走吧!”
忆希急了,她跑过去拦在男人面前,脚下的大黑狗发出了呜呜的警告。
她害怕极了,忆希一闭眼,一横心:“大叔,求您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吧,我和他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男人安抚住脚下蠢蠢欲动的狗,他看着忆希惨白的小脸儿,嘲讽道:“我已经说过了,想来探监是要有局里面的批准的!你在这里缠人也没用!”
说完,他又想走。
突然,忆希撕心裂肺地喊道:“他会到这步田地,也有我的责任!我已经没脸见他了,要不是今天才看到他留下来的书信,我可能就已经把他忘掉了!”
男人的脚步一顿。
“我害他这么深……张秘书、苏白……他们全部都是我害的……”说着说着,忆希的情绪就像是火山一样突然喷涌出来。
“我明明知道他爱我,他为了我做尽傻事……可是我呢?转眼间就把他忘在脑后。”忆希勾起唇角,笑得凄然。
男人转过来,眼眸里好像有一丝动容,但转瞬即逝,恢复冰冷。
“我想……这会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看望他,因为我知道他怨恨我……他怨恨我害得她跳楼自杀……还带上腹中胎儿,能将一个女人逼成这样……我的罪孽深重。”忆希脸上有泪水划过。
“最应该去死的人,其实是我……最应该坐牢的人,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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