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景亭客串的最后一场戏。他饰演的是刁蛮郡主的贴身侍卫,身着靛青色行衣,宽大的腰带一勒,宽肩窄腰,身段好看到让纪唯有的小心脏猛跳如雷。景亭的额前绑着同色发带,墨色长发束起,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飘曳,恣意潇洒,几许孤寂,几抹愁思。
棱角分明的清俊脸庞上,英挺剑眉,眼眸深邃,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眼神都足以让看的人被带入他所营造的氛围之中。
林易和景亭几乎没有多少对手戏,就算有也只是眼神的交战。他闲赋在一旁,嘴里咬着吸管,看着纪唯有目不转睛地盯着景亭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发闷,没好气地拍了下纪唯有的脑袋,“这么好看?”
纪唯有全神贯注。
顺着纪唯有的目光看去,景亭的身姿挺拔,侧脸也好看到让他都嫉妒,但是他就是看不惯景亭那副二五八万的样子,他稍微加了点力拍在纪唯有的脑袋上,狐疑地看着纪唯有,“你不会还想和他有牵扯吧?”
纪唯有捂着脑袋,嘴巴撅的老高,“林易你这个暴君!”
“哎呦,巧了。我这次的角色就是霸道君主。估计是入戏太深,您就姑且受着吧。”林易一把握住纪唯有圆润的肩头,“你眼里只能是我!我不允许你看别的男人!绝不!”
“大哥。你这浮夸的演技真是难为导演了。”纪唯有看着林易版油腻的霸道帝王浑身一颤,隔夜饭估计都要吐出来了。
“纪唯有,你不要得寸进尺。”林易咬牙切齿。
“OK,OK。我的眼里只有你,你是我的唯一。离开你,我的心就停止了跳动;看不见你,我的眼睛就会失去光明;拉不到你的手,我的手就会失去温度;看不见你的笑,我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纪唯有拿出了中学扎实的文学功底,声情并茂的朗诵着。“大哥,您能感受到我的真心了吗?”
林易早就习惯了纪唯有耍宝的样子,心情也稍微好了点,“一般吧。没你小学的时候给我写的那封情书的文采好,哎,多看点书吧!脑子都退化了。”
林易说起小学的时候的事情都得瑟的要死,然后讲到后面,又会变成一副怨妇般的样子,眼神阴冷地看着她,控诉着她变心的恶劣事迹。
纪唯有扯了扯嘴角,想反驳些什么,但转头就看见景亭站在自己身后和导演说着些什么,偶然间眼神一触。纪唯有只觉得一阵阴恻恻的风迎面吹来,让她不禁捏紧了领口,蹲到林易的身后,躲躲风。
“景亭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个角色因为你的饰演绝对会成为我们戏的一个新亮点啊!”导演亲切的握着景亭的手。
“这也是我的荣幸,和您合作的很愉快。”景亭的语气如常,礼貌但是有距离感。
导演:“我之后有一部古墓历险题材的电影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景亭:“您到时候把剧本发给我,我要看过剧本才能给您回复。”
导演:“好!到时候再联系。辛苦了。”
纪唯有看着景亭离开的背影,默默地挥挥手,暗自神伤。
林易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才将纪唯有的思绪拉了回来。纪唯有嘴角带笑地走到角落里去接电话。
“小杉,有事吗?”
“这周末啊?估计不行,剧组太忙了,我走不开。”
“好好,知道了。我尽量。”
……
纪唯有盯着灰暗的手机屏幕,心情有些复杂。
周小雅远远地看见林易一脸怒意的甩袖离开,看见纪唯有低垂着眼眸,一副落寞沮丧的样子,她凑过来,满脸都是好奇和关心,“唯有,怎么了。林易哥骂你了?”
纪唯有无力地摇摇头,心情差到不想说话。
“也对。林易哥那么温柔,怎么可能会骂人呢!”周小雅盯着远处林易挺拔的背影花痴般地笑着。
呵呵。
周小雅:“你到底怎么了呀?难过的事情不要埋在心里,说出来,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纪唯有目光直直的看着周小雅,“家里的事。”
那看来是不太方便,周小雅讪讪的开口,“那你想说了可以找我唠唠,我真是太无聊了。”
“我会的。”纪唯有知道周小雅只是好心,没有什么坏心思。“小雅,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我需要安静,真的。”
周小雅乖乖的离开,给纪唯有留下了一包辣条。
纪唯有撕扯着辣条,使劲的咀嚼。
辣味混合着甜滋滋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更丧,一点儿都不够味。
连辣条都不合心意。
晚上回去的车上,纪唯有两指捏着化妆棉帮林易擦拭着嘴角残余的血浆。
嘶——
林易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顺势向后一倒,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带着郁闷,“你轻点啊!杀猪啊?”
纪唯有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一反常态地没有顶嘴,只是一把扯过林易的脑袋,一只手固定着他想要逃离的后脑勺儿,另一只手继续工作,稍微放轻了点。
语气恹恹,“别惹我,烦着呢。”
林易眼尾一挑,“烦什么?谁惹你了?”
纪唯有紧紧地抿着嘴唇,不语。
林易又问:“钱?”
纪唯有摇头。
“男人?”
一个暴击。
林易揉了揉自己的头顶,幸亏带了这么高的假发,缓冲了一下。不然要是让纪唯有这个徒手劈裂四块板的铁砂掌击在自己的脑袋上,绝对要开花。
林易想他大概是猜到了,“你家里的事?”
纪唯有点点头。
林易想了下,一把把纪唯有搂过来,“多大点事。有你易哥罩着你,怕什么!好了,现在人多嘴杂。回去我们再从长计议。乖——”
纪唯有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同样盘腿但是坐在床上的林易。
一脸闲适,高高在上。
纪唯有发出直击灵魂深处的问句:“林易,凭什么我坐地上?”
林易嘴角一勾,笑得张扬,“就凭——这是我的房间。而且我有洁癖。”
纪唯有:……
林易环抱着双臂,向下睥睨着,“这不是重点。纪唯有,想来我们兄弟间应该好好进行一个谈话了。”
“谈什么?”
林易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盘腿端坐在床上,“你车祸之后为什么就突然出国?而且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丫的还有脸说。
纪唯有也很是诧异,一双杏目里满是不可思议:“我给你留了一封信,你没收到吗?”
咳咳咳——
林易蹙着眉头,争辩:“什么信?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纪唯有倒是一脸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般的超脱,“好吧。我们姐妹就来好好唠唠。你还记得周雅芳吗?”
周雅芳?
林易努力地在他的记忆中搜寻着这个名字,电光一闪,“你后妈带来的那个?高中老是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的那个?”
纪唯有点了点头,“嗯。”
林易知道纪唯有小时候过得不算太顺,但也算是衣食无忧、家境优越的千金大小姐,只是这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的那段故事,他也只是偶尔在自己母亲那边听到过。
林易的母亲杨小姐和纪唯有的母亲许女士是手帕交,一向私交密切,他自然而然地也和纪唯有自小就熟稔,林易小时候皮的很,欺负起纪唯有也是没轻没重,但是小时候的纪唯有脾气真是好的没话说,软柿子中的最软非她莫属。
每次想起那场惨烈的车祸,林易至今手心里还满是冷汗,一股凉意无法遏制地从背脊深处向四肢、五脏六腑蔓延开来。
纪唯有见他面色变得苍白,眼神里还充斥着惊魂未定般的无助,她站起身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宽慰道,“笨蛋,早就过去了。我们现在都不是好好的吗?”
林易抬起头,满眼都是受惊的小鹿那般的眼神,湿漉漉地,看得人无比心疼。他张了张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像是内心又挣扎一番之后,才吐出了几句话,“唯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开得这么快的。”
“这么多年了,你都对我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了。”纪唯有又说,“其实是我连累了你,她原本想害的只是我而已,却让你也牵连进这场灾难之中。”
林易看纪唯有嘴角挂着笑,是很干净温暖的那种笑容,仿佛在乌云层层叠叠,黑云压迫的情形之下都能够刺破这些阻碍,化作一道道明快耀眼的阳光直射在他封闭阴暗的内心。
原本针对的是她?
林易有些震惊,这个回答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片刻之后,他心里似乎也找到了答案,“是周雅芳做的?”
纪唯有点了点头,“其实我刚开始也不知道那不是一场意外,而是针对我的一场谋杀。在我醒来之前的几天,虽然我的身体不能动,但是我已经能够感觉到我的思维正在慢慢清醒过来。而命运就是设计的那么巧合,周青和周雅芳在洗手间内的谈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们说我命大没死成,不过现在瘫在床上昏迷不醒,最好我这辈子都不要醒过来。”
纪唯有笑了一声,没有苦涩,反倒是带着无尽的嘲讽。
“她们还说了要是我就这么死在床上似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那么她就可以代替我和沈家结亲,然后继承父亲全部的财产。你也知道,我父亲一向不是很喜欢我。那个时候,周青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宝贝儿子呢,而我不过是他们为了维持和沈家的商业关系而牺牲的替代品,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因为生病吃药胖了那么多,哪有个样子啊,沈家自然不是很满意。但碍于父亲的面子在表面上倒也没有让我难堪。”
林易让纪唯有坐了下来,“哪里胖了,我觉得挺可爱的。”
纪唯有笑笑,继续讲,“但是这不是出了车祸吗?这婚姻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周雅芳的头上。我没了这婚约的牵扯,倒也是一身轻松。后面我醒了,他们自然又是手忙脚乱,我这人就是看得太明白,不想惹人嫌,母亲又联系我说,可以去和她一起生活,我也就出国了。”
“就这么简单?”林易眯着眼,表示怀疑,“你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留点悬念不好吗?以后有时间我再告诉你后面的故事吧。”纪唯有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那次意外,我躺了三个月,瘦了那么多,简直就像是仙侠剧里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历劫!让我脱胎换骨啊。”
林易皱了皱鼻子,看着纪唯有现在纤细的身材,几年前他在国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也是完全的呆若木鸡,他听母亲说过纪唯有因为车祸瘦了一些,面容上也因为车祸做了一些比较细微的修复,但当他看见她携着风,就那么款款向他走来,他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个在他青春的记忆中不可或缺的女孩。她的样子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最上乘的。心里某个角落一酸,“你以前真的挺好看的。”
“哎,不说了。不过这周我妈好像给我组了个相亲的局。真是脑壳疼。”纪唯有扶了扶额。
林易的眉头陡然间隆起,“要不我陪你去?小爷一登场,绝对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倒不用。不过——”纪唯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个笑容异常熟悉,儿时每次干了坏事要有人背黑锅时,纪唯有总是这么看着他。
毛骨悚然。
“你——你想干嘛?”林易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敢。”
“是爱与正义。林易哥哥,我可能要借你的名号一用,只是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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