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滟湫醒来时,天都快亮了,肩上已经包扎好,旁边流水淙淙,燕景行抱着他靠在石头上睡着。
不过显然没睡沉,她刚一动燕景行就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带着说不尽的喜悦:“醒啦?!感觉怎么样,疼吗?还有哪儿不舒服?”
楚滟湫感觉好像除了左肩又疼又麻之外,其他还好,顿时大喜,“我就说跳下悬崖一般都没事吧,我们之前下来时也见过,又高又陡的,结果现在都没事。你呢,可有受伤?”
你关注的只是这个吗?燕景行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除了刚开始被水拍晕呛了几口水之外,其他无碍。”
楚滟湫听完彻底放心了,“没事就好,呛两口水也不妨……水?!”
她这才看向面前的河流,明明之前下来时,这里就是个小平原,哪来的河流,莫非?
“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连着下了二十多天的雨,这里又是几座山间的凹地,想来如此才形成了这条河流,等我清醒过来时,我们已经顺着河流漂了很远,这才将你带到岸边。”好在他即便昏迷了也没有松开她。
“这么说,这是一条汛河了,每年只有雨季时雨水来势太猛雨量太多时才会形成,汛期一过这条河也会渐渐消失。”
楚滟湫想着河水出现的原因,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一把拽住燕景行的胳膊:“你说,当年伯父是不是也遇到了汛河,才会深受重伤从悬崖上跌落到河里,然后顺着河水往下漂去,最后被人给救了?”
燕景行在醒来发现掉进河里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不然怎么解释他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跌落悬崖,在人烟罕至之地生活下去,周围还没有一点迹象呢?
“也许,顺着这条河向下游走,会找到吧。”
“那就赶紧走呀。”楚滟湫站起来说,宜早不宜迟。
燕景行反握住胳膊上的手,责备道:“莫急,你肩膀上的刀伤不轻,我们身上的药都被水冲走冲散了,只在你身上找到个小瓶子,但里面的药量根本不够。”
想着那长长的一道伤,深可见骨,燕景行很心疼,只怕要留下疤了,“严术他们应该很快会找来,我们等他们来了再做打算。”
“那种小瓶子只剩一个了呀,我之前也是以备不时只需才放了好几个不占地方的药瓶,不过这些药都是尤闵的得意之作,量虽小但效果很好,”楚滟湫不想等:
“也不知魏朗他们还有留在城里的人如何了,但愿都平安。不过我们本来就顺水漂了很远,他们下到崖底还要费些功夫,再找到这里,估计两天时间就过去了,我们不能傻等在这呀,缺衣少粮还没药。何况早一点找到你爹,你也能早点安心不是。”
“嗤——心里惦记的人倒不少”,想到她竟然胆大到敢去挡刀,现在又这么担心别人,燕景行哼哼地说道,至于后面她说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楚滟湫看他咬牙切齿地在说着什么,只以为是对那些刺客,倒也没在意,“我们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连着几天的雨下得草木都很潮湿,就是能钻木取火也没有木柴烧呀。所以直接顺着河流走吧,说不定能早点见到人烟,碰到燕伯父。”
燕景行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担忧地看了下她的肩膀,然后起身在周围做了些标记,万一有人来找他们的话,就可以顺着线索追过来了。
两人走走停停沿着河流行了两三天,期间又下了场小雨,连半干的枯枝都找不出来了。饿了只能吃点生鱼片,看着旁边活蹦乱窜的各种野味无可奈何,偶尔碰到的野果倒成了美味佳肴。
为了尽快摆脱原始人的生活,两人加快了脚步,有时燕景行也会背着楚滟湫走一段路再休息,尽量减少她的体力消耗。
等他们穿过眼前的山间缝隙,总算看到不远处升起的炊烟时,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个村子很小,四周都是峭壁高山,房屋用木石搭建,屋门口直接用篱笆围出来当作院落。可能临近午时,家家都在升火做饭。
炊烟袅袅,林屋散落,在周围高山流水的映衬下,倒像是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
“你们是谁?从何而来?”
楚滟湫和燕景行打量远处村落时,突然从旁边传来一声苍老的问话,将两人吓得一激灵,竟然谁都没察觉到身边何时多出来一人。
来人头发胡须皆白,看不出具体年龄,穿着粗布衣裤,眼放精光地看着他们。
“老先生打扰了,在下姓燕,名景行,我们是跌落悬崖顺着河流走到这里的,几天来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看到村舍一时冒昧想去叨扰一番。”燕景行道。
老人听到他的介绍时眼睛眯了下,“你也姓燕?也是从叫株青城的悬崖掉下然后到了这里?倒是巧了。”
俩人听到这儿,已经知道燕父当年确实来过,只是不知道如今如何,既然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
“不知老先生可是八年前见过另一位姓燕的人,实不相瞒,那位极有可能是是家父,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找他。”燕景行开口问道。
“恩,既是天意,你们且随我来吧。”老者听后叹息着说道。
两人不明白为什么老者会面露惋惜,只希望不是坏消息,紧跟在老人身后向山下的村落走去。
到了一间看着比较新的房屋前,老者在院外喊道:“小燕儿且出来,故人来寻。”
楚滟湫顾不上计较这个奇怪的称呼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一男子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直直地看着燕景行。
他的眼睛和燕景行很像,即便人到中年仍清澈明亮,透着浓浓的惊诧和喜悦。俩人长相除了眼睛外再没有相似之处,想来燕景行像他娘亲了,难怪燕父一见他就愣住。
燕父嘴角动了几次,最终只说了句,“你来啦。”
“嗯。”燕景行沉默地点点头。
这对父子,倒是冷漠得紧。可楚滟湫瞧着,却全然不同。
这十几户人家都很亲近,听到燕父的儿子寻来时,纷纷将家里正做着的饭菜拿了一些来,知道他们多年不见有很多话要说,送完菜就各自回家。
总算吃了顿热饱饭,收拾之后大家坐在院中,听燕父说起,才知道他这些年也是九死一生。
当年他身受重伤被打下悬崖,运气很好地跌落在汛河里,无奈伤得太重,只能顺着河水向下漂着。也不知在水上漂了几天,他一直强撑着不敢失去意识,直到耳边听到有人说话声,然后被人从河中捞起,这才陷入昏迷。
他昏昏沉沉睡了一个月才清醒过来,只是原就伤势很重,被河水泡了好几天使得伤势更重,尤其两条腿,他跌下悬崖的很重要原因就是躲避想砍断他双腿的大刀,可惜只躲过一半的力道,能捡回这条命都是好运。
一直卧床休养了四年,其他的外伤内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除了两条腿无法行走。
他也曾想过联系外面,可惜这里闭塞不通,要想出去只能飞上悬崖,别说他现在,即使是他武功全盛期,也无法不借助外力上去。
从能下床起,他这几年一直在慢慢锻炼双腿,希望早点恢复如初。剩下的时间,则教村中一些想练武的人武功,算是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怪不得刚刚那位老者听到您被我们找到时面露惋惜,是因为您一旦离开了,就没人教村民武功了吧。只是他自己不就很厉害,为什么不亲自教呢?”
楚滟湫听后,对燕父由衷地敬佩,这么重的伤势,而且双腿相当于废了,这对曾经飞檐走壁天下任行的人来说,打击可不是一点点,但他竟就这么坚持下来了,这份毅力这份心性,难怪当初燕阁会发展地那么快。
燕父看着楚滟湫露出满意的笑容,瞥了眼燕景行后,说:“那是村长,他的武功确实厉害,但有局限,他也是在练成后才知道的,一旦武功练到最高一重,可延年益寿,但不能再轻易动用内力,否则五次后即爆体而亡。所以他不会再将这套武功传给别人了。”
“天,竟然还有这种武功?”楚滟湫感叹道,“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想必练成的人很少。而你付出心血努力了,神功练成后必然有得有失,能让人延年益寿就是最大的补偿,倘若再加上随意乱用武力,万一是心性奸诈之人岂不是天下大乱,而心性仁厚之人不会以强凌弱,相信即使只用招式不用内力也足够了,实在不行不还有五次机会嘛,这对任何人都很公平了。”
“哈哈,说得好,凡事福祸相依,关键看你怎么想了。”燕南远赞叹道。
“燕大哥,又有人找你来了。”
正在大家说着时,从远处走来一位身着青绿衣衫的女子,年约二十左右,生得不算美艳但自有一股清纯气质,看着燕父眼中带羞又不舍移开视线,在她身后跟着七八人,正是魏朗等人。
“小妹!”
“老大!”
“阁主!!”
一时之间大家叫什么的都有,倒将那名女子忘在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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