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花瓣铺满小径两旁,阵阵花香,扑面而来,结束了一连几日的阴雨连绵,迎来了难得的晴天。
楼诏今日照例在东阁门前候着,说实话他连着几天都没有见到宋家小姐,也不知道宋家小姐恢复的如何?不知今日是否能见到?
守门的小厮匆匆前来,见在门前候着的楼诏,笔直的站着等候,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一如既往的前来,试问有哪个男人如此痴情,他自问就做不到,话到嘴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来。
楼诏见那小厮吞吞吐吐,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没…..什….么,天师今日依旧不见客。”小厮吞吐的回道。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楼诏神色颇有几分落寞,低下头问道:“是吗?那宋家小姐那边情况如何?”
“据说宋家小姐已经醒来,其他的小人就不太清楚了。”
接连几日都吃了闭门羹,楼诏依旧没有不耐的表情,脸上仍是淡淡的道了句:“叨扰了,我明日再来。”
小厮见楼诏的身影走远,不由得心生敬佩,但愿明日镜天师能见客,这样公子便能见到宋家小姐,也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楼诏一如既往穿着藏青色的长袍,举手投足之间风轻云淡,恍如陌上如玉,翩翩公子。
顺着杏花铺满的小径一直走,便能出了东阁,可今日楼诏却意外的在水榭旁停了下来。
只见水榭旁一身着杏色绣花罗裙,一抹窈窕之姿的女子,正在往水池中扔着石子,手法甚是厉害,一个石子扔到水里,能在水里翻滚五六圈,然后才沉入水池中。
“什么人?”
“姑娘这扔石子的本事甚是厉害。”楼诏回道。
“过奖了,只是扔着玩的。”
“不知姑娘可否愿意教我几招?”楼诏问道
在水池旁扔石子的正是北宸雨,她正在心烦之际,却来有人来搭讪,实在懒得回答。
楼诏见那杏色衣衫的姑娘仍是背对着自己,并没有作答,不禁再次唤道:“姑娘…..姑娘?”
北宸雨继续扔着手里的石头,并没有搭理的打算,依旧沉浸于自己的内心世界,说起来,她还真是失败,什么都做不好,泡个茶,都能将一套青瓷茶碗打碎的一干二净,还真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试问有谁能像她一样?人生那么彪悍,动不动就撞树,把自己撞成这般模样,偌大的疤痕从左脸横梗到右脸,简直前后像是两条人命,背后看还可以,前面看吓死人,也不知道那位兄台等会看到她的正脸会是什么反应?
“姑娘,你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心烦之事?”
北宸雨听着那人走近问话,说真的,她的心烦之事可真是很多,不管这些外在的问题,内在的也不少?试问这世间哪有人像她这般活着,每天晕晕乎乎的,混混沌沌,怀疑自己,也想不起自己是谁?不觉得很是悲哀吗?
楼诏见那姑娘停下了扔石子,看着一池子水发呆,心想他可能是触动了她的心事。
“姑娘有心烦之事,在下亦有,还真是有缘啊?”
北宸雨仍是望着水池,不答话,心里却想着,这位仁兄实在是锲而不舍,都这样了还能往前凑,就不能让她静一静吗?她就是需要一个静静的地方,才会从东阁出来,来到水池旁静一静。
“这扑鼻而来的杏花还真是香,姑娘别怪我有打扰之意,我只是没见过有谁扔石子有姑娘玩的好,我自小就没离开这个大院…….”声音说着就弱了下去,两个人就静静的看着池子里被风刮起的一阵涟漪。
杏花无端的从头顶的杏树飘下,粉白,粉红,胭脂色,统统撒向了池子中,飘浮了起来,水池中充满各色的花瓣,煞是多彩了起来。
“这里的杏花还真是多。”一道声音如同黄莺初啼,软软糯糯的响起。
“是呀,楼家万亩杏花园,什么品种的杏花应有尽有。”楼诏回答道。
“你是楼家的人吗?生活在这里应该很开心吧。”
“开心?”楼诏喃喃的道,从小到大,他有开心过吗?记忆里一直在喝着苦苦的浓浓的中药,从不断歇,可他的病情也不见转好,祖母,母亲都为此操碎了心,他自己更是如同废人一般活着,有什么值得他开心的?
北宸雨见男子并不答话,带着一丝羡慕,继续说道:“难道你不开心,拥有一园繁花丽色,别人该是多羡慕呀?”对呀,他们都能清醒的活着,而不是如她一般记忆里一片混沌,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羡慕?”楼诏又一次重复着,他自小到大都没出过这个院子,这里莫不就是一个牢笼把他困在了这里,他是有多想走出这个院子,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难道不是吗?”北宸雨反问道。
“每个人都生在不同因果关系中,没什么羡慕不羡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不然我们又怎么会一同站在水池旁边发呆。”
“你说的很有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都有自己的困局。”北宸雨接道。
楼诏:“你的烦恼是什么?”
“我的吗?”北宸雨重复着,转头看着与她并排看风景的楼诏,问道:“这算是不是?”
“你的脸,怎么会?”楼诏显然没准备好,猛然一见,也被那长长的一道疤痕吓到了,但很快就平复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真是怎么了,记忆里一片空白,他们说我是撞树撞的,可是我怎么也不相信我会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北宸雨回道,话音里透露着一股落寞。
楼诏:“既然不相信,就去找出真的答案。”
北宸雨:“我的记忆七零八落,就连我自己都半信半疑,为什么你能相信我呢?”
楼诏莞尔一笑,如同春风拂沐,缓缓道:“因为我见到姑娘扔石子,扔的这么漂亮的一手,想来也不可能是个莽撞之人。”
北宸雨展颜一笑,刹那间这满园纷飞的杏花也成了衬托般,浅浅的酒窝,充满灵气。
“我之前看着这满园的杏花充满生机,绽放凋零,还在自怨自艾,如今倒是想开了许多。”
楼诏打趣道:“哦,这一树的花,还值得你羡慕的?你倒是说来听听。”
“我在想着杏花尚有绽放之期,可我有什么?连自己都想不起是谁?什么都不会做?能做什么,还有这张脸…….?”北宸雨的话音越来越小。
“杏花尚有绽放之期”,楼诏猛然一怔,看来又是同病相怜之人,他大约可以猜到她是谁了。
水池中突然,“噗通”一声,一颗石子掉在了池塘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楼诏:“你看,我扔石子的本事就没你强,你怎么会说什么都不会呢?”
北宸雨:“这个只需要手腕的劲巧,不需要什么本事。”说着又往水池里扔下一颗石子,这一次石子在池子里翻滚了七八圈,才沉进了池子中。
“我倒是很想学,不知你肯教我吗?”楼诏正说着,不由得咳嗽了起来,且越咳越厉害,恍如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了。
北宸雨见状,不由得上前扶住楼诏,给他顺了顺背,楼诏的咳嗽才慢慢的止住,只是脸咳的通红。
“你这是怎么了?要紧吗?”
楼诏摆摆手,道:“没什么,我经常这样,嗑着嗑着就习惯了,没什么的。”
北宸雨:“真的吗?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缓一缓。”
楼诏见北宸雨这么关心自己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道:“真没什么的,我从小就这般。”
“从小就这样,岂不是很辛苦?”北宸雨反问道。
“也不算是,只是以往他们在院子里玩,我就只能在房内看着,不能跟着去玩,也不能做剧烈运动。”
“这样啊,那大夫可有说这是什么问题?”北宸雨问道。
楼诏摇了摇头,望着不远处的杏花飘落,神色微有些落寞。
北宸雨见此,也知道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颇为不好意思的道:“不好意思,是我多问了。”
楼诏执起北宸雨的手,缓缓道:“你不用跟我说不好意思,只要是你问的问题,我都愿意回答,也一定会回答。”声音暖暖的,恍如如沐春风。
“哈……”北宸雨看着被握着的手,不由得一脸通红,这是什么情况?
楼诏:“你……..”
北宸雨:“我………”?
楼诏突然伸手抚上北宸雨的脸颊,北宸雨一阵莫名,避开了楼诏的手,楼诏从北宸雨的头上拈出几朵花瓣,看着北宸雨一脸囧着的模样,不由得一笑,笑的尤为畅快。
不远处,站在东阁房顶上的两人将这一景从头看到尾,为首赫然就是容寻,带着青铜面具,一身的紫衣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临执跟在身后,尤感到某人发出的阵阵低温,犹如冬天降临,心中不禁一阵叹息,这又拉手,又搂着的,又摸头的,这红杏出墙尽在眼前,也不知道他家君上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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