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向店铺后门走，收银台在后门旁边，女店员追上来帮曹园办理收款。
“请问您有62开头的白金卡吗？我们这边奥特莱斯搞活动，62开头的白金卡，满一千元送一百块钱的无门槛消费券，不过我们店不参加用券活动。”
曹园惊讶的赶紧说：“有，有，一千返一百，那我的两件是不是返一千一？”
店员解释道：“不是，是一张卡，一天最低消费一千返券，上不封顶，消费一万也是返一百。”
曹园一下子失望，“那我一次买两个，岂不是很亏？我的两件可以分两次买，今天买一件返一百，明天再来买一件，又返一百。”
店员顿感失策，赶紧补救：“您和您妈妈一起来的，如果两个人都有白金卡的话，我可以帮您分开算，这样也能去客服中心领两百。”
曹园点点头，“有的，我和我妈妈都有。”
曹明华抿嘴偷笑，曹园历来是精打细算，一分钱恨不得算计成两半花，店员这时候不帮忙想办法，曹园肯定会为了那一百块钱明天再来买。她和曹园之所以都有白金卡，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捷径，而是要感谢王宏伟，把她调入事业单位。
曹明华工作的印刷厂隶属于出版社，出版社是大学的出版社，而不是属于新闻出版局的出版社，大学的出版社是事业单位编制。她当时调去印刷厂时，印刷厂还是企业，后来大学扩张合并，出版社连同印刷厂一起被大学收编，有编制的在职职工全部成为事业编制。这真要感谢那个时代的大学合并潮，不然她想都不要想，有一天会成为事业编制的人。
事业单位的职工，尤其又是省直的事业单位，通通是各个银行的优质客户。曹明华办理白金卡很容易，她有好多张没有开通的白金卡，就这样，银行还会隔一段，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她邮寄新的信用卡。
别人办卡容易不容易，曹明华不清楚，抛去她事业编的身份，像她这种开复印社小生意的人，想去五大银行办一般的信用卡，都不是容易的事，更不要说白金卡了，难着呢。电视上演的做大生意的老板，一次都拿出来很多的卡，那是他们有雄厚的注册资金，办卡当然不会遇到麻烦。根本不是曹明华这种做小本生意的人能比的。
曹明华之前在老乡群里见过几次，有老乡为了办张五大行的信用卡，几乎跑断了腿还是不行，最后去办理其他普通银行的信用卡。而且，像曹明华她们这种小本生意的，银行即使给你办个普通信用卡，信用额度也只有五千。想养一张额度几万的卡，更是太不容易了，要用好多年的时间累积信用度，信用度就是持卡消费，每个月近万块钱的消费才行。
而事业单位工作的人就不一样了，像王宏伟的公务卡，起点就是额度四万，他根本用不到信用卡，又因为没有储蓄功能，那张公务卡躺在抽屉里积满灰尘。曹明华自己的白金卡，起点也是四万，曹园的信用卡起点是五万，比她还多了一万。因为曹园在国外的消费原因，在曹园没有申请增加额度的情况下，银行主动为了加一万的额度，这服务是要多贴心有多贴心呀。
曹园刷完卡，急不可待的拉着曹明华出店，着急去客服中心兑换现金券。
曹明华笑呵呵的说：“你慢点，晚一会钱也不会跑了。”
曹园用力摇摇头，说：“妈，这不是钱的是，这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我如果不把这两百块钱的返券赶紧拿到，我会压力很大的，心急的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我拿了券还要赶紧花了，不然总感觉对不起你。我花了你这么多钱，好不容易有了返券，不赶紧花了，太对不起你了。这券花了我才感觉踏实，感觉花的这么多钱，总算是找回来一点。”
“哈哈……你这是不是你小时候捡一块钱、花三毛、丢七毛造成的了？这哪里是我给你的压力？这是你小时事情的阴影。”
曹园承认道：“有一部分，也不全是，我感觉还是我在学校的事。学校的环境和社会还是不一样，比社会上单一，没有那么多的艰辛。就我小学和中学的同学，他们大学毕业后来上海打工，他们的承受能力比我强多了。我感觉就算是以前很柔弱的女孩，现在也成了打不死的小强。”
曹明华感叹，社会真的是个大熔炉，任何一位像白纸一样的孩子，经过社会千锤百炼，都演变成坚强的战士。而她的孩子，还在为小时候的一件小事，受波及影响，她让曹园一直上学，对不对呢？
曹园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上学的路上捡到一块钱，在学校门口的小贩那里，花三毛钱买了零食吃。高兴的一天都蹦蹦跳跳，开心的不得了。然后，乐极生悲，放学回到家，发现剩下的七毛钱丢了。伤心难受，哭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曹明华为了安慰曹园，告诉她这就是玄学，你只有花三毛钱的命，占三毛钱便宜的命，那七毛钱是不属于的，所以丢了也没什么了。原以为这么多年的事情，早已过去了，只是曹明华没想到，曹园现在竟然因为这件事，得到了另外一个教训：占到便宜赶紧花掉，不给丢七毛钱的机会！
曹明华暗自扶额，这就是她和曹园的智商差造成的吗？曹园真的比她的智商高，她虽然小学时候学习也是很好，可中学拉下了。曹园是不仅仅遗传了她，还再加上王宏伟的智商，从遗传上讲，曹园智商怎么也比她强，她认为这是毋庸置疑的。优生优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父母的出生地越远，孩子越聪明，这是有科学根据的。
母女俩在客服中心，兑换两张现金卡，曹园急吼吼的拉着曹明华去消费。曹明华只得跟着她一个店一个店的快速走，曹园是要找那一次把两百元花完，又不用多贴钱的店，这在奥特莱斯真不容易找。
曹园低声叫一声：“妈，我怎么忘记了食品店，这里肯定有饭店，我们去饭店吃。”
曹明华此时已经是曹园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曹园这肯定是心理原因造成的紧张，她再跟着多说，只会增加母女俩的焦躁度，不会起到劝解曹园的作用。她也没什么事，跟着走就是了，赶紧把两百块花了，她也心静，不然，难道明天还来吗？只为花这两百块钱返卷？那也太不划算了，这边离市区太远，打车钱来回都够两百了。
母女俩在休息区找到一家烧烤店，曹园直接点一扎果汁和羊肉串，计算着两百块全部花出去驳，才算是松懈下来。看到曹园的样子，曹明华的心跟着也松一口气。人的情绪会传染，最切记的就是两个人都紧张的时候，相互抱怨。人紧张大脑智商也跟着拉低，会说出一些伤害对方的话，事后再内疚弥补也遗憾。
曹园放松下来，才想起来问曹明华：“妈，我点一扎果汁不知道够不够？”
“够，不是还有水吗？不够喝，喝水。”
“嗯。”
曹明华呵呵笑起来，缓解曹园的情绪，“是不是现在好多了？不再曹心两百块钱花不出去？”
“恩恩，我的心里承受能力太差，我早就知道这一点，可还是做不到改变。”
“等你将来工作就好了。”
曹园不确信的说：“我都二十六了，等工作都三十多了，我感觉那时候性格什么的都形成了，能改吗？”
“不改也的改呀，生存呀。所以，我希望你一直在学校就是这样，即使工作了也在学校，生活环境变化不大，也不用经历太多磨难。”
“但愿吧，留校那么难，现在又没有事业编。现在是副教授才给事业编，我都不知道我毕业后，还有没有事业编？评副教授太难了。我小导师说，我大导师那时代很幸运，我大导师博士毕业直接内聘副教授，两年自然晋升副教授。而现在是两年才认定讲师，连讲师都要自己争取参评，这差距太大了。”
曹明华叹口气说：“你大导师跟你爸爸的年龄差不多，那时候招收的研究生，一个学校三年才一百多人。你爸那个学校几乎就没有博士，一座研究生楼连办公带研究生住宿，还有青年教师安家在里面，全部都解决了。你看看你们现在一座研究生楼，光博士够不够住？”
曹园附和道：“也是啊，我爸跟我说过，他那时候是三个导师带两个硕士，根本不是梯队，是导师组。博导带学生一年也就是招一个，哪里像我导师，一个人带十来个。如果不是生源不好，本校学生不愿意读，外校学生他不想要，我导师招的更多。
我导师说刚刚允许扩招的时候，他一年都能带十几个，三届就是四五十个。他说的我都害怕，这样不是和上中学一样了吗？我中学一个班也就这么多人。也不知道那时候毕业的博士，能不能学到真才实学？那时候毕业也容易啊，不用发表论文，只要学制到期就能毕业。我感觉那个时候的博士，他们就是钻了时代的空子。”
“很有可能，我记得你爸学校有一个很明显的例子，说学校的一名司机，考上了中文系研究生。当时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这个人一定很励志，可等明白真实考试过程的时候，感觉很滑稽。
他考研究生的那个年代，也不考英语，专业课又是谁招生谁出卷子，说白了就是只要导师想要，你就能考上研究生。这种状态下，哪里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完全就是凭借导师的良心而已。良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我说你行你就是行，我让你上研究生，你就是能上。
当时有一个电视剧，现在想想真的是很具有讽刺意义。说一名失足女孩，只是因为她爸爸和导师关系好，那个导师去拯救她，在她没有上过大学的前提下，就直接让她上研究生……哈哈……现在看来，真的是铁证如山。”
曹园也跟着妈妈笑起来……嘎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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