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尚好,我坐起身,泡上一杯竹叶青,轻轻的翻开已经读了三四遍的却搁置了多年的《百年孤独》,但在打开扉页的时候,却有一缕青丝轻轻滑落。
我捻起青丝,细细的感受着那种绕指的柔顺,脑海中已经假装淡忘的她,悄然出现,就好像忽然置身回忆的虚空,失重感猛然袭来。
伴随着《轨迹》的音符,我彻底沦陷。
2008年,我离开家乡,来到陌生的南方从军,同样是一个午后,她就这样悄悄的出现在我的世界。
“你好,请出示身份证,并进行登记。”
我们的军队大院比较特殊,军属家属院就在大院内部,一些离休的老干部,离开部队后便将自己居住的房屋租住给一些外来的务工者居住。
“给您,请问在哪里登记?”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我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这女子算不上漂亮,但就这一眼,她的容颜在我的脑海中就已经深深烙下。
“来这里干什么?”我机械般的问道。
“从重庆来务工,租房子住的,没想到竟然会在部队大院中。”她微笑的说道,那一抹微笑,让我的心砰砰跳起。
说实话,从高中开始,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篮球上面,也可以说我的初恋就是那颗陪伴了我整整三年的篮球,对于女孩子,我一向是比较羞于接触的,曾经在青春期到来之际,父母也准备好了迎接我的叛逆与早恋,但结果却是让他们安心。
即使是这样,也从未有那个女子的笑容会让我心动,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也许这就是怦然心动吧。
“在这里写上你的电话还有姓名,记住军事管理区严禁涉足与观望,否则后果自负。”虽说心中翻江倒海,但我还是冰冷严肃的说道。
“好的,知道了,谢谢你。”她说完,提起两大包沉重的行李,瘦小的身影向着院内,蹒跚的走去。
一丝心痛莫名的在我心间滋生,在这一刻,我的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丝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也不知为何,一颗从未动过的心,再也止不住的狂跳。
“哨兵换岗!”浓重的山东口音传来,来不及走完流程,我直接将手中的警棍盾牌交给山东老乡,飞快的跑向那纤弱的身影。
“我帮你吧。”
“呀!”我的声音显然是把她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她转过身看向我后,才拍了拍胸口说道:“是你啊,你不是在站岗吗,这样跑过来不太好吧。”
我的脸色微微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事,我下岗了,我帮你吧,去家属院的路很长,你这些……这些包裹……”
“哈哈,你真可爱,好啊,你帮我吧。”她见我支支吾吾的样子笑了起来。
飞快的接过她手中沉重的包裹,向前前方,大步走去。
那种从来都没有的紧张感,让我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我有了前所未有的开心的感觉。
“喂,你慢点,我跟不上你的脚步啊。”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她有些急促的声音。
回头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脸庞,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
“没事,你们军人干什么都是雷厉风行,真好。”
我哈哈一笑,并未说什么,说实话,那一刻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因为我从未与一个女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交流,尤其是这个女生让我一见钟情。
她见我不说话,同样的会心一笑,也不在说话,似乎是看出了我眼神中的某些东西,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就这样在无言中悄然走完。
“这里就是了,你自己上去吧,我不方便进去。”我将行李放下过后,便匆匆的离开了,她在身后呼唤一声,见我并未回头,叹了口气后,便一个人提着沉重的包裹上了楼。
在走出大概一百米过后,我回过头看向家属楼的门口,那纤弱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我的身体在这一刻轻轻颤抖,我知道就是短短的一次路程,让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并且爱的那么深。
我转身离开后,却不知道她同样在家属楼的阳台走廊处看着我远去的身影,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她对我同样是一见钟情。
旧日的时光就这样在眼前忽隐忽现,我站起身,喝下一口竹叶青,将这柔顺的青丝轻轻的系在的无名指,离开房间,来到车库后,掀开尘封已久的地狱猫,心中百感交集。
“老伙计,好久不见,你应该也想她了吧。”我轻轻的抚摸着漆黑的车身,自言自语。
“是啊,你应该也想她了,咱们去找她可好?”
漆黑的车身被一缕阳光照亮,好象在告诉我:“也许可以,也许故人不在。”
“那又如何那,有件事她一直未对我说过,我……很想知道答案,走吧老伙计,我们一起加油。”说完,我拍了拍它闪亮的大灯,打开车门,看了眼远处的天空,启动引擎,向着温暖的南方前行。
似乎是受到了某些指引,那缠绕在指尖的青丝,竟变得温热起来,似乎时光回到十年之前,它刚刚脱离她时的温度。
这一路,路程很远,但我满怀希望。
自从那一次相遇过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并未再见到她,我不知道她做什么工作,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兴许是为了生计早出晚归吧,那些年在蓉城务工的渝州人很多,每一次站岗的时候,总能在门口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
多日不见,冥冥中在我的年少的心中产生了一丝在那个时候会感觉很奇怪的想法,青葱年华我想把我的一切都交给那个柔弱的身影,告诉她我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为她挡风遮雨,走完一生。
心情的烦躁日益增加,同乡的战友看出了我的郁郁寡欢,在他的再三询问下,我还是忍不住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只是没想到他开导人的方法简单粗暴,他说:“你真傻,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一见钟情,还相信爱情,现在是物质社会,金钱向上,好好服役,磨练自己,往后好女孩多了去,你何必庸人自扰。”
对于他的言论,我感到一阵排斥,有些激动的问他:“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爱情?”同乡哈哈一笑,说道:“我就是因为知道,才从不相信,爱情哪里有纸醉金迷来得痛快。”
“我想,是你不配拥有吧,爱情是纯真的,是神圣的,你的思想可真够龌龊。”我有些生气的说道。
对于我的言辞激烈,他也仅仅是毫不在意的一笑。
“阿峰,你没经历过,所以不懂,不过每个人都想追求爱情,你可以去尝试,最后若是伤心落泪,可不要来找我哭诉哦!”
同乡,比我大两岁,生活经历自然比我多了不少,他的话我也是半懂不懂,难道爱情不会是天长地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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