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江烈权以为是她不愿意,连忙补充道:“我知道体育生是比普通学生的学费贵一点,但是我这一年打工也攒了大概一万块钱,生活费暂时不成问题,学费我自己后面也会去打零工想办法的……”
方舒怡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但她听到的这些话又是怎么回事?
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脾气倔得像一头牛,当初天天逃学旷课,她怎么也劝不回来,后来休学也是他自作主张决定的。
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实在拿他没办法,只求他能安安分分过日子,别的也就随他去了,根本没再指望他能读大学,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他竟然主动说要读大学?!
方舒怡身子一晃,若不是坐在沙发上,恐怕会瘫倒在地上。
“妈?妈?”江烈权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还以为她晕过去了。
方舒怡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茶杯,手却哆哆嗦嗦的。
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的凉水,她稍微稳了稳情绪,这才再一次问道:“儿子,你可别骗妈,你真的要读大学?”
江烈权点了点头,语气很认真:“对,我要读L大。”
虽说儿子自己想通了愿意读大学她很高兴,但是方舒怡对他为什么想读大学的契机很感兴趣——要知道,当初自己不管怎么苦口婆心的劝他,他完全听不进去,怎么今天出去玩个游戏还突然开窍了?
“妈以前劝你多少回你都不愿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问到缘由,江烈权就支支吾吾不肯说了——在他没有追到时暖暖前,他打算把这件事保密。
于是,他编了另外一个理由来搪塞:“没什么,就是今天去找王越,看到他们好几个人都考上大学了,我想我也应该去读一个。虽然文化课不行,但是王越说我还能走体育生的路子,所以我想去试一试。”
方舒怡简直不能再高兴了,她被儿子突然的转变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双手搓了又搓:“学费和生活费你都不用担心,妈都给你存着呢!后天就要开学了吧?你等着,我去把银行卡拿出来,你明天去面试,要是录取了就直接把学费付了,听见了吗?”
说着,她忙不迭的起身,欢欢喜喜的进卧室去拿银行卡了。
洗完澡后,江烈权用电脑打印了一份辞职报告,然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是因为紧张,二是因为兴奋。
他很想把这件事告诉时暖暖,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明天面试通过,后天直接去学校报道,能给她一个惊喜岂不是更好?
这样想着想着,他带着满足的笑容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江烈权早早的起床赶到咖啡馆,找到孙美棠后交上了自己的辞职报告。
一连两天都有人辞职,孙美棠很不满,不同意他的辞职:“什么理由?”
“没什么理由,我自己不想干了。”江烈权本就跟她不对盘,现在打定主意不干了,更不把她放在眼里。
孙美棠指着桌上的辞职报告,冷哼一声说道:“你可是签了合同的,现在说不干就不干,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如果你决意要走,这个月的工资是不会发给你的。”
现在已经月末了,如果不发工资等于这个月白干,但是如果再熬两天等到发了工资再走,学校那边也已经开学了。更何况孙美棠现在知道他要离职,能不能给全整个月的工资还是个问题。说不定她会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借口东扣西扣,到时候工资拿到手还指不定能剩几毛。
这样一想,江烈权也就不在乎了,大手一挥说道:“工资我不要了,我今天就走!”
孙美棠没想到他要辞职的念头这么坚决,还想叫住他,可是他已经拍拍屁股走出了办公室。
到了楼下,他去更衣室拿自己的遗留物品,正好碰到了换好工作服准备上班的周曼妮。
只见她面色憔悴,嘴唇苍白,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下面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极了自己平时熬夜通宵后的样子。但她平时最注重的就是“美容觉”了,是绝对不会熬夜通宵的。
“你怎么了?这幅鬼样子。”他一边收拾自己的柜子一边随口问道。
周曼妮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愣愣的看着他收拾,然后突然开口问道:“你要走?”
“是啊,我刚跟老女人提了辞职。”
他的东西不多,除了几件衣服和一双鞋就没别的了,很快就折好塞进了书包里,但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周曼妮一把抓住了他的包。
“干嘛?”江烈权被她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也要走?!”
她用了一个“也”字,江烈权以为她说的是时暖暖离职的事情,咧嘴笑了笑,解释道:“昨晚跟我妈商量了一下,我想我还是回去读书比较好。等一会儿我还要去学校面试。”
周曼妮的手松了松,却没放开:“是因为暖暖?”
江烈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直接回答,却等同于默认:“我知道我文化课跟不上,不过我还可以走体育生的路子。读个大学也算是成全了我妈的一个心愿。”
周曼妮看着他略带羞涩的脸,脸上更是一片灰暗,喃喃道:“你也走,他也走……你们都走,都是因为时暖暖……”
江烈权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你说什么?什么你们?”
周曼妮直直的看着他,突然冷笑道:“你不知道吧,陈凯宇也辞职了。”
“什么?!”江烈权瞪大了眼睛。
原来连续两天有三个人提出辞职,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老女人对自己辞职的事情会反对,还用不发工资来要挟自己留下。
“那小子不是才做了一个礼拜都不到,他为什么要走?怪不得刚才老女人摆脸色给我看呢,害我白干了一个月!”他越想越生气。
“为什么?”周曼妮咬着唇恨恨道,“还不是因为昨天时暖暖辞职了,所以他就迫不及待的也交了辞职报告!”
“你是说,他是因为暖暖要走才提的辞职?”江烈权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他没想到那个小子竟然来真的。
但与此同时,他更担心眼前的周曼妮,因为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真的很差。
“曼妮,你……你没事吧?”
他想起来她好像喜欢那个小白脸,再加上昨晚的散伙饭只有他们两个人没参加,直觉让他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周曼妮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提醒了他一句:“不知道为什么,陈凯宇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喜欢时暖暖。”
“什么?”他听不太明白。
“我们好歹也共事了一年,我就告诉你我身为女人的第六感。”她拧着眉说道,“我觉得他有一种执念,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他很有可能会跟在时暖暖的身边,你自己小心点看着办吧。”
江烈权看着她走出更衣室,思索着她说的最后的话,觉得她是不是因为暗恋不成走火入魔了。
樱园。
时暖暖翻看着不知道摩挲了多少遍的录取通知书,心里有着满满的期待,也有着对未来大学生活的憧憬——自己终于可以读大学了!
从父母出事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以后人生的漫漫长路只能靠自己走下去,而对她来说唯一公平的道路就只有好好读书。进入那心中思念甚久的校园深造,这是支撑她坚强到现在的唯一动力。
“时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传来了两下敲门声,是裴姨上来叫她吃饭了。
时暖暖应声道:“好的,马上来。”
她把录取通知书折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随身背的小背包里,放置妥当了才走出门。
到了餐厅,依旧只有裴姨一个人在,整间屋子除了她们两个人之外再无第三个人,显得空空荡荡的,时暖暖感觉到了一阵由心而出的寂寥。
她突然想到了韩慕年,他除了白天忙碌的工作,晚上就只能回到这里一个人生活,他是不是有种一览众山小的寂寥感呢?
看到她走过来,裴姨用围裙擦了擦手,笑着地招呼道:“时小姐,过来坐吧,可以开饭了。”
时暖暖拉过椅子坐下,看身边的位子还是空空荡荡的,餐桌上也只有自己面前这一副碗筷,想起韩慕年要后天才能回国,不由的开口对裴姨说道:“裴姨,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完,您坐下跟我一起吃吧?”
“那可不行,我们在韩家当佣人的都要遵守韩家的规矩,从来不上主桌吃饭的。”裴姨连连摆手。
时暖暖坚持道:“我就是一个穷学生,不是韩家人,您跟我论起来,您还是长辈,就我一个人坐着吃我也觉得别扭。再说,这里除了我们也没有外人了,您就坐下跟我一起吃吧,不然我看着心里怪难受的。”
裴姨还是摇了摇头:“这规矩就是规矩,不管韩家人在不在我们都要遵守。再说了,韩少亲自把你接到樱园来住,这就表示你已经是韩少身边的人了,以后出门办事说话千万要注意,别让别人笑话了去。”
裴姨是为了她好才会这样告诫她,时暖暖分得清是非,点头应了。
吃晚饭后回到卧室,她正准备去洗个澡,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几天未见的时风打来的。
“喂,时风哥?”
听筒那头传来了深呼吸的声音,停顿了几秒钟后才听到时风的声音:“暖暖,睡了吗?”
“还没呢,有事吗?”
“没……没什么事,就是不知道你这两天过得好不好,住在别人家没什么不方便的吧?有没有受委屈?要是有什么难处就跟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听到这里时暖暖心底划过一丝暖流——在时家,还是有这个堂哥关心着自己的。
“挺好的,伯父伯母人也都特别好,对我很照顾,你别担心。”
说不清是对她不需要帮助的失落还是她离开了家也能过得很好的感叹,时风没接话,听筒里一片沉默。
时暖暖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率先打破僵局:“伯伯和姑姑他们都还好吗?”
“都还好……”提起他们两个人,时风的语气变得有些敷衍。
这些年他们两个人是怎么对待小叔一家的,他看在眼里;在小叔和小婶意外去世后,他们又是怎么逼迫暖暖离开家的,他不仅看在眼里,更是记在心里。
他没有勇气站出来替暖暖出头,不仅是他身为时家养子的身份。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纵使养父母对暖暖再怎么不好,对自己还是有养育之恩的。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毕业,还没有稳定的工作,需要养父母的经济扶持才能在社会上站稳脚跟。
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觉得现在为了暖暖与家人决裂是最不合算的时机,所以他认为过两年之后就可以跟她永远在一起了。
时暖暖自然是不会知道他此时心里打得小算盘,只是对他的关心感觉到了一种温暖。
“谢谢你,时风哥。”
对她的客气,时风并没有感到太开心,他以为他跟她之间已经熟到不需要说“谢谢”了。
“阿风,下来吃水果!”
尖细的女高音突兀的响起,特别有辨识度,时暖暖一下就听出来是姑姑时畅。
“我知道了。”时风连忙捂着手机回头应了一声,可是她的声音已经被时暖暖听见了。
他觉得尴尬,时暖暖却反过来替他开解:“时风哥,你先去吧,安安刚刚叫我有事。”
“那好,改天再联系,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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