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秋高气爽,容四川老板桌上有一份刚送过来的个人资料:
姓名,杜思思。
年龄,16周岁。
籍贯,南京。
就读院校:F大,大一。
老板椅旋转180度,容四川对着高高的落地窗笑出声来,办公大楼底下有一个人工挖造的水池,几条活灵活现的红鲤在里面自由来去,与其说是一种风水,不如说他不舍得让它们体会寂寞,寂寞是一种天然上乘的武器,他一直不知道该举起它防卫,还是利用它来伤人,但是高处不胜寒的人真的很寂寞!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老陈手里拿着一份企划书笑呵呵的走进来,“容总呀,年轻人有时间还是多出去玩玩,交交朋友,不要总待在办公室里,像我们这些老家伙,有心无力是跑不动了!”
“嗯。”
容四川的笔签在了企划书的中间,后面还有一个人需要签字,那是他的父亲容强,便拨打内线电话,“爸,有时间吗,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好!你小子,怎么想起来啦?”
“福1015,我定过了,呆会我接上妈,咱们一家三口!”
那个人还在容四川的脑海里,有一张经典不可描绘的脸,就像86版红楼梦那是不可超越的,就如83版射雕英雄传那是难以复制的,如今黛玉妹妹不葬花,竟跑到澳门赌场掷骰子二分潇洒三分风流,容四川好几年都没有遇见这样狡黠率性的女孩,坐在寂静无人的办公室里,像重温经典,思绪起浮不平!
九月一日,新生报到处照例挤满了人,那些历史的风霜岁月的沉淀依然在法国梧桐里摇曳生姿,金风细细,碧叶生波,像是一波未平,一波待起的风景,等待这些刚刚走进校门的新生,送走那些远走天涯的学生!
思思站在那里,风景里只有一个人,似一杯上好不需要雕琢的清茶,挽在陈年的旧处,泡出来依旧清新素雅,穿过湖泊一角,行过弯形石拱小桥,树丛中有几排绿色长椅,思思坐了下来,午后的阳光在树荫里萌萌闪动,像某个人张狂邪倪的笑,露露脸又很快消逝,于是想起的竟然是另外一段时光,另外的一个人。
去年的这个时候,顾眉拖着红蓝大号蛇皮袋,全身上下都是皱巴巴的二手衣服,一头枯草般的黄毛还残留着蜂花洗发水的味道,除了一双眼睛是真实的黑,她已经找不到一丝一毫公主的感觉了,就像一只流浪了很久的猫,连个主人也没有,甚至连喵喵的叫唤那都是一种异样的奢华。
学校门口豪车云集,红色条幅的接待处挤满了送子读书的家长,而她一个人吃力的拖着大号蛇皮袋,孤独的继续向前行走,有手伸了过来,一只略显粗糙的手帮她拉住了蛇皮袋上另一根带子,她抬起头瞬间轻松了许多。
“同学,我叫刘莹,你叫什么?”
南方的阳光特有的毒辣,她习惯性的眯眼,“我叫顾眉。”
那里,她遇到过一个女同学,叫刘莹,有一个久卧病塌的母亲。
遇到一张以为可以长期使用的饭票。
还遇到过一只狼。
学校里顾眉基本不怎么说话,多数时间她保持沉默,好像她只说过几句话,绿树成荫里,她曾经对刘莹说:“我就是一个传奇。”
“我有过一个爸爸,我准备一辈子叫他爸爸,结果他告诉我,他要再婚了。我还有过一个爸爸,我已经准备一辈子叫他爸爸,结果他告诉我,他有小弟弟了。最后我有了一个妈妈,她是个半疯颠的女人,可就是她,永远也不允许我喊一声妈妈!”
顾眉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来没有抛弃我,来不及,一切都来不及,她刚刚死了,死在最炎热的夏天,身上满是痱子。”
这是世上很沧桑的传奇笑话,是顾眉一颗千穿百孔的心。
其实她并没有勇气将开头加上:“我有过一个爸爸,一直以来我叫他黑爸爸,结果他告诉我,他已经死去了多年。”
“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刘莹大声的说,“我命令你哭出来,不许再憋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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