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球厅的工作必然是不能辞了，虽然我极其讨厌那个让人堕落的地方，但毕竟高工资在那摆着。为小天儿，我忍了，也认了。
我留下来一是可以赚点钱还将来的那笔债，二来也可以现在就从韩哥那支出点钱应急。其实韩哥平常待也我挺好的，他常说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给他说，他比我年长几岁，比我社会经验丰富，很多事情都可以帮我、可以给我出出主意。我想我张口韩哥怎么也得看我的面子先给我支点钱吧。
下午一下课我连宿舍也没有回就直奔球厅去了，进去球厅韩哥正好在吧台。
韩哥抬头看见我还挺惊讶，“呀！诗文今天来挺早啊。”
我走进吧台坐到韩哥旁边冲韩哥笑了笑，看到韩哥时我反而不知怎么张这个口了，心里想着韩哥是生意人，我们俩就是雇佣关系，他将利益看的那么重，怎么可能那么痛快同意把工资先支给我。冒着可能会被拒绝的尴尬我还是张了这个口，“韩哥，给你说件事呗。”
“行啊，你说呗。”韩哥可能早就看出我有事了。
“韩哥，我发小最出了点事然后需要点钱，你看你能不能先借我点，然后你从我工资里面扣，行吗？”对韩哥，我只能这样撒谎，如果我告诉他我借钱是为了替小天儿还网贷，那我估计韩哥听了瞬间就的炸，伴随而来的将会是不但不会把钱借给我，还会让小天儿在全球厅都名誉扫地，可能还会给小天儿扣上小白脸或者骗子的帽子，更甚至比这更难听，反正后果要多坏就有多坏，到时候会让全球厅的人都看不起小天儿。所以，我只能选择撒谎……
“没问题，怎么说也是跟你韩哥混的，只要你韩哥我能帮上忙的我都会帮。”我没想到韩哥会答应的那么爽快，那时我天真的在心里自责，韩哥人那么好，我怎么能刚开始那么想人家，都把人家看扁了。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姜还是老的辣，韩哥之所以能把钱这么爽快的借给我是有他的想法的，在借钱之前我们还是雇佣关系，我至少还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和权利；但在把钱借给我以后，那钱就仿佛成了我的卖身契，从此在球厅我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更没有任何权力。你能想象那种日子吗？那时的我又是何其的悲伤……这些都是后话了，后来的事情留给以后讲，现在还是要接着刚才的地方往下讲。
当时看韩哥说的那么爽快，我想了想，就冲他傻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韩哥的目光离开了手机，扫了一眼我伸出的数字，接着又将目光凝聚在了手机上笑着说，“一千啊！这都不是事儿，等着，我这就给你转。”说着便打开了手机的支付宝。
“韩哥，韩哥等等……”我急忙叫住了他。
“怎么了？”韩哥皮笑肉不笑的问。
其实我知道韩哥在装傻，他那么聪明，那么精于琢磨人的心思，又怎么不知道我伸那一根手指头的意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让我有求于人呐，我也只能顺着他装傻陪他演下去。“一千我肯定就不来麻烦您了呀韩哥，不是一千，是一万！”
“一万？不是，你发小干啥了这是，缺那么多钱？这事你得好好跟我说说，你一个学生你哪来那么大能力帮他，你给我说说，我给你出出主意。你不说这钱肯定你是拿不走。来说说吧……”韩哥态度顿时特别坚决，看这情况我不说点什么，今天这钱也肯定是拿不走了。
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这事先我也没打好草稿啊。我怎么知道他竟问到了这问题，从小到大我基本也没怎么向谁撒过谎，我也不会撒谎呀。刚刚撒的那个谎我还出了一身冷汗没缓过劲呢，这下又要我临时编这么一个完整的故事出来，我真的很为难。
韩哥也看出了我的为难，“怎么？有啥不能跟我说的？”
“哎呀，也不是。”我回答的很是无奈。
“那你就给我说呗，只要你跟我说，韩哥能帮你的肯定帮你。”韩哥那种一副迫不及待要挖出什么秘密的表情，让我觉得这个问题是躲不过了。
既然是躲不过了，那就硬着头皮上好了，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自己是咋想的，我随口就胡邹了一句，“那个我发小他女朋友生病住院了，最近他手头有点紧儿，所以他向让我帮他一把。”
“那他女朋友生病了咋不问她家里要钱呢？问你一个学生借钱，你怎么有那么多钱帮他嘛？”也许是我不会撒谎的缘故，又或是社会人就是社会人，韩哥一个问题就把我问的哑口无言。
我支支吾吾怎么也答不上来。
就在我觉得这事要黄，觉得无望的时候，韩哥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竟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你发小是不是将人家弄怀孕了，然后在医院做人流，不敢让父母知道是不是？”在韩哥脸上我看到了那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邪恶笑容。
那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哪还管他邪不邪恶，本来要黄的事突然有了新转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忍不住笑着猛点头，心里乐开了花，“发小，不是兄弟不仗义，这事只能拿你上了，往你身上泼脏水我也不想啊，可是现实……”心里边想还边笑。
好了，韩哥心里的疑问我这也算是回答了，我想这下该结束该把钱给我了吧。
“哎，这也没啥呀，现在这小孩子这不很正常吗，但必须要找一个正规一点的大医院，这样安全一些，就是啊女孩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你知道吗？做人流是有风险的，对女孩子伤害很大的……”韩哥的这些话也不知道从何说出口的，或许对于一个已经结过婚并且孩子都有两个的人来说，谈性、人流等话题很正常，但给我一个连恋爱都没正儿八经谈过一次的人来说这些，我真的特别脸红，心里超级尴尬，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就钻进去，但是我还要依旧笑着说是。
“你发小自己惹的麻烦应该自己解决，你那么拼命干啥？你是不是喜欢你发小啊？”韩哥笑着问。
没想到韩哥也这么八卦，我出于本能的反驳道，“开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一个连孩子都有的人，我帮他就是因为他是我发小，以前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也义无反顾的帮过我。”
不过话说回来，韩哥阅人无数，他能这么问就一定是他看出了我当时情感的流露，可能我当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冲着喜欢去的。
好了，该不该忍的我都忍了，这下总该提钱的事了吧，既然他不提，那我来提好了，“韩哥你看，那钱，这事挺着急的……”
“好了，说正事儿诗文，不是韩哥不帮你啊，而是这几天真不凑巧，一万块钱也不是啥大事。但你也知道我的钱都拿去做投资了现在取不出来，手里剩的那点流水的钱，前两天刚交了车险，又请人吃了几顿饭，现在我手里所有的都加起来都不到一万，这样吧，过几天我还要请几个重要的朋友吃饭，我最多给你转五千，你看行吧。”
其实这个答案我有想到过，对韩哥来说，我确实有利用价值，毕竟球厅自我接手以来营业额确实上升不少，但价值都是有明码标价的，或许在韩哥眼里我的可利用价值就值五千块钱吧。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吗？没有人能体会到我当时有多难过多悲哀……是！我想人这一生最屈辱的事就是被明码标价的时候吧。东西可以明码标价但是人不能你懂吗？人有人性、有感情，会伤心、会绝望、会难过……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滋味……
但是为了能让小天儿站起来，为了能靠近他，这些我也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五千就五千，见好就收吧，这也总比没有强，能凑到多少算多少吧。以我的工资来算，这五千块钱也得要我在这卖两个个月的命了……更何况这后来两个月的卖命是真的在卖命。
加上韩哥转过来的钱现在我手里一共是一万五，距离目标还差一半。
当时坐在吧台的我想钱都要想疯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就坐在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小天儿一直给我发信息，然后就和小天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那几天不知真的就是凑巧，还是小天儿他早就有预谋，他总是会主动给我发信息和我聊天，聊天的内容又全都是我感兴趣的话题，中间又时不时的又夹杂着感情观。神奇的是我们俩连感情观都出奇的一致，和他聊天会有那种越聊越觉得相见恨晚的感觉，小天儿有那种越聊越让你开心的神奇魔力，反正小天儿越是和我聊天，我就越想去靠近他、走近他的世界，然后去感受我想感受的东西……
但是后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得不让我回过头来怀疑他的初衷，他当初那么做，究竟是出于本性，还是他早有预谋靠近我，抓住我的善良与想要帮他的心理去一步步让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凑钱帮他解决问题。这些也都是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我才意识到的，说实话，直到现在我没听他亲口告诉我答案，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听了，我似乎也已经知道了答案，好了，不想再接着说了，因为这一切包括小天儿在内，对现在的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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