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阁,望仙亭。
这里是凌霄阁有名的四景之一,凌霄阁本就高耸入云,而望仙亭更是视野开阔,在望仙亭这里眺望,可以看到整个洛阳的美景,而从远处见望仙亭,则可以看到被云雾笼罩的亭子,显得仙气非凡,那个时候,人站在望仙亭内,就犹如仙人踏云而来一般,这也是望仙亭名字的由来。
箫声袅袅,带着不为人知的忧伤和深深的凄凉,让听者暗自垂泪。寒箫云一身青衫,在这望仙亭,犹如谪仙一般。只是昔日看上去神采飞扬的他,如今愈发显得有些落寞凄凉。
望仙亭外,初云航听着自己钟爱弟子的箫声,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若是不懂音律的人,只能听出箫声中的悲伤,可是初云航却从中,听出了许多以前从不知道的事情,听出了箫声中,那纠缠不清的放下与执着。
“师傅,你怎么来了?”初云航这轻微的叹息声,顿时引起了寒箫云的注意,箫声突然一顿,寒箫云转身望着身后的初云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初云航望着眼前自己最钟爱的弟子,心中暗暗叹息,嘴上却只是淡淡道:“为师来看看你。”
寒箫云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闪过一丝苦涩,他知道,在初云航面前,他的心事根本瞒不住,而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再隐瞒了。“是弟子让师傅担心了。”
“箫云。”初云航看着他,眼中带着不可察觉的悲悯,只是初云航的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平淡,“为师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为师也是这般过来的。年轻人,谁没有过执着,谁没有过为情所困?年少轻狂,才是正常的,只是,你应该明白的,婳儿她,”
“师傅,我明白。”寒箫云打断他的话,他的眼神在这一刻显得很清明,他看着初云航,缓缓道:“我知道,小师妹心里喜欢的人不是我,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可是师傅,我放不下,从你带我回逍遥门的那一刻,我就放不下了。”
初云航看着寒箫云,默默听着他说,没有开口打扰。因为这个时候,寒箫云只是缺一个人听他诉说。
寒箫云却缓缓转过身,没有去看初云航,这一刻,他似乎是在对初云航说,又仿佛是在对着自己的心说,“师傅,你知道,黑暗中的那一抹光,对于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意味着什么吗?”
初云航没有回答,寒箫云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对我而言,小师妹就是黑暗里的那一道光,我是个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我不像顾念卿,他就仿佛生活在阳光下,没有一丝阴暗,让人无法讨厌他。和顾念卿在一起,只会感觉到温暖和舒服,即使是我,也无法厌恶他一丝一毫。我也不像夜逝羽,似正似邪,难以分辨,”寒箫云缓缓说着,听他说起夜逝羽,初云航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微微皱眉,轻轻沉吟,“夜逝羽……”
寒箫云却没有注意到初云航的异样,而是继续道:“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佩服他,当然,我更羡慕他。我羡慕他,可以得到小师妹的垂青。和他们两人相比,我是个活在黑暗里的人,所以我渴望光明,比所有人都渴望。”
“黑暗中的那道光,不像溺水时的那个求生木棍,而是温暖的、照亮着、驱散所有的黑暗。所以即使我知道那道光从来都不属于我,我还是希望可以远远的看着,那样,至少我会觉得,我的生命里,不全是黑暗的。”这一刻的寒箫云,脆弱的就像个孩子。
“箫云,为师一直都觉得你太过野心,也太过刚愎自用,难以捉摸,始终对你不放心,但如今看来,终究是为师没有认真去了解你。”初云航叹了口气,他看着寒箫云的目光中,突然多了几分愧疚,他将寒箫云带回逍遥门,悉心教导他武学,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却始终没有认真的去关心他的想法。当然,这也和初云航的性格有关,自从星月死后,初云航就彻底看淡了一切,除了初浅婳,初云航对其他都漠不关心,别说寒箫云,就连星辰这个亲生儿子都快被忽略了。
“你与夜逝羽和顾念卿不同,他们皆是从小就被绝天殇和任清风带回去,而你,在八岁之前,你的生活,却是生活在神州的底层,你感受过他们没有感受过的被压迫、黑暗以及那种无力感,以致于养成了你今日这样的性格。这也是为师的遗憾,为师遇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懂事了,就算我再怎么努力培养你,但那段过去,还是给你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说到这,初云航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是最近因为初浅婳的感情之事,让初云航回想到了许多很久以前和星月的旧事,以致于他最近的心态都变了许多,否则他也不会专门过来看寒箫云。
“不。我很感激师傅。”闻言,寒箫云却是摇头道,他看着初云航,这一刻,他的眼中是那样真诚,带着满满的感激,完全没有一丝虚假,“如果不是师傅带我回逍遥门,我早已死在街上。如果不是师傅悉心教导,我又岂有今日。师傅待我,如师如父,有再造之恩。在我心中,早已当师傅是父亲一般。弟子可以对天下所有人无情,唯独对师傅和小师妹,弟子这一生,永远无法割舍。”
初云航看着他,眼里既是欣慰又是遗憾,“罢了,为师知道劝不了你。为师也相信你自有分寸,你好自为之吧。只是,为师还是希望,你莫要,罢了,罢了,哎。”初云航不知道为何,突然停了下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叹了口气,直接转身离开了望仙亭。
寒箫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一刻的初云航,不再是一个掌门,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州第一人。他只是一个关心女儿的父亲,一个担心徒弟的师傅。他的头上,不知何时竟已经有了白发,明明他还正当壮年,明明他是十大门派中修为最高的人,但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也老了吗?
寒箫云突然觉得眼眶一热,外人看上去身份尊贵、高不可攀的逍遥掌门,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他正当壮年,身边却无人陪伴。
“师傅,你放心,弟子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喜欢小师妹,但是我同样希望,她能幸福。”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已是半个多月过去。夜逝羽的伤比初云航等人预料的要好得更快一些。对此,云青青也只能感叹夜逝羽不愧是绝鸣谷有史以来最为出色的年轻一辈。这样的伤,若换做别人,没有一个月是别想好了,但夜逝羽不到半个月便已无大碍。
日子过得平平无奇,这段时间,三族仿佛消失起来一般,任凭十大门派怎么寻找他们,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越是如此,初云航等人越是担心。
三月十一,观星台,这里是凌霄阁又一景。若是入夜,星河高悬,站在观星台上,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天际的星星。
只是此时却是大白天,观星台除了登高望远,并没有夜晚手可摘星辰的美景,因此一般也没人来。
然而今日,这里却是站着一人,六道宗宗主冥罗。他一人负手独立,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冥罗才从沉思中醒来。。
“云师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云青青。见到冥罗在这里,云青青没有一丝惊讶,“去你房内找不到人,我就猜到师兄应该是在这里了。”
冥罗轻轻叹了口气,“这里,是诗诗最喜欢的地方。今日是她的忌日,我也只能来这里吊唁她了。”
云青青见他叹息,也不由叹了口气,“是啊,一眨眼已经十八年了,当真是岁月无情。”
“当年,你和诗诗,还有炎宗的星月三人,都是那样的万众瞩目,不知多少青年才俊为你们疯狂。”冥罗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只是很快又变成苦涩,“可是如今,却只剩下你一人。”
“冥师兄。”云青青见他提起其他两人,心中浮起一丝怀念,“是啊,当日三人,却只剩我一人。我每每看到婳儿、依依和婼颜,就想到昔日时光,她们,与曾经的我们,是那么的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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