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女孩,左手的无名指轻颤,无意识的微勾。
眼皮小幅度的抖了下,轻轻的,轻轻的掀开。
那么的脆弱,单薄。
这是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漂亮的过分。
标准的丹凤眼,眼尾细长,微微上挑。琥珀色的眸子,眼底蕴藏着无尽的黑,深邃寡淡。
本是稍暖的色调,生生被那黑衬的淡凉。三分凉薄,三分艳色,三分迷茫。
女孩轻轻眨了下眼,眸子上附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淡化了眼底的锋芒,柔和了眼眸。
安宁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的雪白,那是医院的天花板。
鼻尖,始终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轻轻皱了眉,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安宁舔了舔干裂的泛起皱皮的唇瓣,喉间涌起一股痒意。
水……水……
安宁哑着嗓子,想要发声,喉间的气流却仿佛遇到阻碍,闷在嗓眼。
最终,唇瓣蠕动了两下,仅是依稀可辨得唇形罢了。
原来不能说话啊……
安宁又怔怔的的望向天花板。
她叫安宁,年岁不详,住址不详,过往……不详。
安宁试图回忆,但每逢触到这片白色记忆的边缘,头便仿佛炸裂一般,疼痛难忍。
心口,就像被人紧紧攥住,并不断撕扯,疼的要命。
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渗出,打湿额前的鬓发,紧紧贴着侧额。
想要抬手却仿佛有千斤重,动弹不得。
苍白的小脸越发的白,用惨白形容更为贴切。
面无血色,状如死灰。
这番动静,终于惊动床头偷懒打瞌睡的小护士。
小护士抬起头,伸手揉了揉压红的脸颊。一双眸子半眯半睁,睡眼惺忪,泛着薄薄的水雾。
当眼神触及病床上的女孩,本来半睁的眼,顿时瞪得溜圆。
伸懒腰的手,滞留在半空中。整个人,仿佛被定格。
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女孩儿。呆头呆脑,一股傻气扑面而来。
待要细看,便一头撞进女孩儿深不见底的瞳。
似雾非雾,雾里看花。
泛着凉意,深不可测。
这双眸子真好看,是她生平见过最好看的眼。
“你,你醒了。”林生生先是喃喃的,目光没有焦距。
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一用力,这一幕就会破灭。
狠狠地掐了把大腿内侧的肉,疼的龇牙咧嘴。接着猛地用手捂住嘴,生怕控制不住尖叫声溢出来。
“真……真的醒了……"
然后,见了鬼一样。冒冒失失地冲出病房,跌跌撞撞。一边跑一边念道: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安宁的意识并没有清醒多久,很快便陷入了混沌黑暗。
安宁只觉得自己,是汪洋中的一叶孤帆。随着狂浪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朦胧间,只感觉有人不断进出。自己做了不少检查,还有人给自己灌水,擦拭脸颊。
医生用刻板严肃,但暗含兴奋的声音说着什么:
“308号病房,于今日下午两点苏醒。经历三年植物人疗程,现能简单的眨眼,不能自主吞咽。中枢神经发生不可逆的伤害,极有可能失忆。声带……”
说到后面,医生略带兴奋的语调低了下来,带着些惋惜。
“声带受损,今后无法发声。”
再往后,安宁就听不清了。确切的来说,是她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原来,我是个小哑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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