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同桌叫陆炎,是季非在班里的兄弟之一。
季非总是过来找陆炎玩,我也可以明目张胆的闭着眼听他们聊天。
我和陆炎并不熟,鲜少有交流,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因而我总是会想起季非在身边的时候。
哪怕相对无言,也会觉得此刻万分自在。
后来学校搞了一个优生晚自习的计划,班级前三十名每天放学后可以留在教室里参加额外的课后辅导,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作业。
我和季非还有陆炎都是其中之一。
季非是在第一个晚上过来找我换座位的,他想和陆炎聊天,要坐我的位置。
我答应了。
其实我没想明白,季非的同桌没参加晚自习,为什么不能让陆炎坐过去。
况且教室空了一大半,直接找个空位置坐不行吗。
但是我从不会怀疑季非的想法有错。
第二天,我揪着一颗心就着天时地利人和暗戳戳地告白了。
我用黑色签字笔在桌上写,只是很简单的喜欢你而已。还在这句话旁边欲盖弥彰地贴了一张吴尊的贴纸,当时飞轮海真的火到爆。
没想到隔天早自习,我得到了回应。
我将语文课本摊在桌上,标完了注音后捧起来背诵,发现桌上多了几行字。
是他的字。
笔锋凌厉,字迹潇洒,我不会认错。
他写,青春期对明星的迷恋只是一时的,你喜欢的只是一个表象,根本不了解他,你还小,要好好学习,记住没。
我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如果那时的移动通讯工具够发达,我一定会拍下来发微博,和所有人分享我的第一次告白,那么小心翼翼,却被人家当做追星。
我心里又恼又欢喜。
至少,他不准我喜欢别人。
我恨不得将桌板拆下来带回家供着,但是很快要换组了,我必须将桌面处理干净。
没有人知道我喜欢他,这是属于我自己的秘密。
我看见陆炎从包里掏出一个不锈钢管,还转头介绍说这是什么管制刀具,又和后桌的男生说晚上要和外校的人打群架。
我很担心,我怕季非也去,我怕季非会受伤。
第二天到教室的时候我没看见他们脸上有伤,看起来都活蹦乱跳的,我松了口气,又怪自己多想,季非这么厉害,打架而已怎么会输。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根本没去,外校的作业比我们的还多,根本没空约架。
其实陆炎也是个心里柔软的人。
汶川大地震后,举国哀悼,我们在教室里默哀,电视里放纪录片,念着诗。
孩子,你走吧,前面的路,再也没有忧愁,没有读不完的课本和爸爸的拳头。你要记住我和爸爸的摸样,来生还要一起走。
妈妈,别担忧,天堂的路有些挤,有很多同学朋友。
我们说,不哭,哪一个人的妈妈都是我们的妈妈,哪一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孩子。没有我的日子,你把爱给活的孩子吧。
我听见陆炎哭得很伤心,哭声盖过了电视里念诗的声音,我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
中考前,季非和我说,我们一起考同一所高中吧,考最好的。
我想答应他,但是我成绩不如他。
季非又说,那我们赌一千块吧,你考上我给你一千块。
我笑了,赶紧应下来,怕他一会儿后悔。
同学录是当年的爆款,现在应该也是。
我没有买,觉得麻烦,但是给好多人都写了,花体字的百事可乐、一帆风顺、开开心心,写得手酸。
季非也没有买,但他比我更酷些,别人给的同学录他一张都没有写。
终有一天我们要分开的。
我担心这一天来得太匆忙。
季非在我的书堆里挑了挑,选了本最厚的语文参考书,翻开扉页,用黑色签字笔在空白处写了一串数字,十一位。
这是我手机号码,我只给了你一个人。他说。
我几乎按捺不住心跳。
但我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
我面上装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把厚厚的参考书塞进我的书包里,又不放心地按了按,他还补充道,别弄丢了。
我拥有了季非的手机号码,是他亲手写给我的。
我抱着这本参考书彻夜难眠。
到底是将扉页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夹在了我最心爱的随记本里。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22193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