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捅死绑架她的歹徒老锄之后,巫山云迅速离开了雌雄洞。下山之后她没有回家,也不愿再回那个置她生死于不顾的家,而是去了烧锅大队的外祖父家里。
当天傍晚时分,歹徒红眼外出打探消息回来,见老锄被人杀死了,巫山云也不知所踪,他怕也遭遇老锄的下场,未敢声张,赶紧逃之夭夭了。
外祖父白青松并不知道巫山云被歹徒绑票的事,因为她父亲巫有福对外界隐瞒了二女儿被绑票的事,就连妻子白秋云和大女儿巫山云也不知情。
白秋云几天不见巫山云归家,追问她的下落,巫有福随口说去她外祖父家了。
白青松见巫山云衣衫凌乱,面容憔悴,衣服上还有斑斑血迹,惊疑而又疼爱地问道:“云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去上学?”
巫山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便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白青松心中大骇,对女婿巫有福的所为恨得牙痒痒的,当即就要去找巫有福算账,但被巫山云的外祖母拦住了。
外祖母劝阻道:“也怪白秋云的肚子不争气,连生了两个丫头。当初云儿出生时就差点被巫有福溺死在马桶里,还能出钱救她?再说,云儿已经被那个该遭千刀杀的畜生破了身子,传扬出去,你叫云儿以后还怎么嫁人?还有,云儿杀死了那个畜生,这是命案,你想让云儿去抵命?”
听了巫山云外祖母的一番话,白青松渐渐冷静下来,觉得此事不可声张,便问巫山云有什么打算。
巫山云说既然父亲不愿待见自己,也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于是,白青松让巫山云留下来跟他们生活,为防止巫山云的遭遇被学校察知,然后让在县城里当局长的弟弟白青山联系了一所学校,把巫山云送到县城里上学去了。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巫山云自从到县城上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让她伤心落泪的家。初中毕业后,巫山云顺利地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而她的姐姐在八十里乡中学读完高中,高考落榜没能考上大学,父亲巫有福不愿花钱让她到县城的重点高中复读,强迫她去上了一所护士学校。从此,姐妹俩的命运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转眼间到了高二年级,放暑假了,巫山云兴高采烈地收拾好行装,准备回外祖父家度过一个清闲而愉快的假期。然而,当她来到县城的长途汽车站时却一下子傻了眼,由于几天前下了一场大暴雨,去八十里山乡的公路有一段山体滑坡,现正在抢修不能通车。
眼下摆在巫山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等待公路修好通车。可是学校已经放假,学生寝室全部关闭上锁,住哪儿呢?本来,她可以去二外祖父白青山家里住几天,但二外祖母的冷漠与白眼让她如芒在背,实在难以隐忍接受;第二个选择便是步行回去。好在她从小在山里长大,爬山走路是家常便饭,走个五六十里山路也就大半天的功夫,不费多大劲儿。
主意既定,巫山云转身朝门外走去,刚出售票大厅,迎面碰见了同年级另一个班的同学黄庆祥。
“巫山云,买票啊?”黄庆祥主动打招呼道。
巫山云微微一笑,摇摇头说:“去八十里山乡的公路有一段山体滑坡,现正在抢修不能通车了。”
黄庆祥的家在八十里山乡的响水洞大队,和巫山云的外祖父家是相邻,上学回家要和巫山云乘坐同一趟长途汽车。
他看一眼巫山云,问:“你如何打算的?等通车吗?”
巫山云又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谁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车啊?不等了,我准备走回去。”
“勇气可嘉!”黄庆祥赞许道,随即又问,“我们结伴同行,可好?”
“那当然好啊!我也正想有人同行呢。一个人走几十里山路未免太寂寞了,有人同行边走边聊聊天,走起来也快,还不觉得累。”巫山云欣喜地道。
绵绵细雨,如丝如线,如梦如幻,漂漂洒洒地下了3天。今日放晴,湛蓝的天空被洗得一尘不染,空气变得湿润而透明。
山间的泥泞小道上,黄庆祥和巫山云正急匆匆地赶路。身高1.78米的黄庆祥甩开大步走在前面,时不时又放缓脚步等一等落在后面的巫山云。
巫山云着一身火红的衣裙,在光亮亮的阳光照射下,远远看去似一朵绽开的石榴花。
离开喧闹嘈杂的县城,倏然间踏入这山清水秀的山乡,使他们有一种脱离凡尘飘飘欲仙的怡然之感,因而走了一上午山路也不觉得怎么累。
前面,一座不高的山峰横亘在他们面前。山峰生得奇特,像一只引颈长啼的公鸡翘起的鸡冠。山因形而得名鸡冠山。
巫山云紧走几步,赶上前面的黄庆祥,说:“黄庆祥,你说这鸡冠山的景色美么?”
“美!美极了!”黄庆祥停下脚步,仰望着山峰。
“我们休息一会儿,行吗?”
黄庆祥瞅巫山云一眼,心想她一个姑娘,今天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也没叫一声苦,还真是不易,便点头同意了。
休息了一刻钟,他们开始上山。翻过眼前的鸡冠山,下到山底,就是八十里山乡了。
鸡冠山松柏参天,林荫覆地,遮天避日。行在其中有一种冷嗖嗖阴森森的感觉。
他们走了约40分钟,爬上鸡冠山的主峰风景岭,眼前顿时豁亮起来。远处,墨绿墨绿的清江似一条绿色的绸带,从白云缭绕的幽谷间缓缓飘落下来。近处,红艳艳的枫叶金光片片,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眼前有景道不得啊!
他们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坐下,又休息了片刻,便开始下山。
然而,他们碰上了麻烦事。
山这边的树木更加密集,虬龙怪枝,古木森森。行走在狭小的山腰上,就像钻进了幽深的岩洞,让人感到窒息,如同走向阴间殿堂一般。
巫山云虽然在山村里长大,但还没见过如此情景,不由得心跳加快了,怦怦怦如擂催征的战鼓一般,就连黄庆祥面对此情此景也时不时剑眉倒竖。
突然,山林中响起一声野猪的啸叫,似虎吼似狼嚎,扑愣愣吓飞了树梢的云雀。
巫山云吓得一激灵,脚下一滑,踩到了旁边的草丛。
“啊!”随着一声惨叫,巫山云身子摇晃几下,跌倒在地上。
黄庆祥立即上前将巫山云扶起。
“黄庆祥,那……我脚被咬了!”
顺着巫山云手指的方向看去,黄庆祥看见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一条尺来长的“红花佬”毒蛇睁着两只怪眼,吐着长长的蛇信,凶狠地瞪着他们。
黄庆祥顺手从地上摸起一块片石,朝那条蛇的颈部掷去。片石击中蛇的颈部,“嚓!”蛇被斫为两截,尾部仍在地上挣扎着蠕动着。
他不敢怠慢,赶紧背起巫山云往山下跑去。
待黄庆祥将巫山云背下山时,她已浑身火烧火燎一般,疼痛得直痉孪。她的脚腿肿得红光发亮,像击鼓的大槌一样。
这里有一句俗话:“遭了‘红花’咬,性命准难保。”乡医院不能治,到县医院治,行车就要大半天时间,况且眼前不能通车。
人们一个个摇头叹息,有相助之心却无相助之力。在他们看来,巫山云只好眼睁睁的等死了。
巫山云睁着那双又黑又亮又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黄庆祥,绝望地哭了:“黄庆祥,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黄庆祥手托着巫山云的头,求救地大声朝村民们喊叫:“有什么办法救她吗?有吗?你们说,快说啊!”
见黄庆祥心急如焚痛断肝肠的样子,一位大爷叹口气说:“办法倒是有,就是……”
“什么?”
“太危险!救了她弄不好会毁了白己。”
“您说吧!”
“用嘴从伤口处把蛇毒吸出来。”
黄庆祥惊征了一下,但没犹豫。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他敏捷地俯下身去,双手抱起巫山云肿得像灯笼的小腿,嘴巴对着伤口,用力地吸吮起来。
巫山云想阻拦他,但虚弱得没有一丝气力,只好眼睁睁地着着他的举动,眼泪流了下来。
人们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小声在一旁议论着:
“他是她什么人?”
“看年龄像兄妹。”
“肯定是她哥哥,不然怎会冒这个险?”
“也许是一对恋人呢!”
“……”
黄庆祥俯在地上,像复活神为死难者超度那样,不停地用力在伤口上吸吮。他先是大口大口地吐出乌黑的浓痰,接下来是带血的涎水,最后,吐出的是血了。
巫山云的腿开始消肿,疼痛慢慢减轻,心悸的症状也渐渐消失了。
终于,巫山云挣脱了死神的束缚。在人们的热心帮助下,巫山云被送到公社卫生院做了简单急救,然后转送到巴山县医院去作进一步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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