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去大宅,而是直接回家。他的行李箱还在玄关处放着,几天没有人住,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寒气逼人,他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发现我搬出去的。
他将行李箱提上楼,我则进厨房找吃的,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客冰淇淋和一瓶果汁。我关上冰箱,看到他清瘦的身影下楼来,他瞅一眼空荡荡的冰箱,说:“我们去吃饭。”
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弯腰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衬衫上映出他两侧的肋骨,不分昼夜的加班使得他瘦骨嶙峋,心中顿生心疼之感,他怎么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他带我去一家日本料理店,服务员温声软语,端上一盘又一盘精致的菜肴,我最喜欢鲜美可口的海鲜,一看到它们就口水直流。我带上手套将大虾去头去皮,剥得干干净净,然后把这第一块鲜嫩的虾肉放到裴瑜清的碗中。他怔了一怔,抬眼看我,瓷白的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妍妍,谢谢你!”他慢丝条理地将虾吃下去,回我一笑。
我大块朵颐,满足地吃着面前的佳肴,他吃得不多,面前的食物基本没有动过,然后放下筷子,看着我吃。
“瑜清,是不合胃口吗?”他吃得真的太少了。
“饱了。”
这么大个人,吃这么少的东西怎么会饱?我看着他疲惫的面容,眼窝处有青黑的阴影,他太累了,即使真的饿了,也吃不下。我给他盛了一碗鱼汤,希望能让他补补,然后继续吃面前的海鲜。
他忽然拿起身前的手套戴好,片刻就将一只虾处理干净,放到我碗里,声音有说不出的温柔,“吃吧。”他左手上的结婚戒指在柔和的灯光下发出雪亮的光。
我看他身着正装又认真剥虾的样子,半打趣儿到:“瑜清,如果你的下属看到你这双金手不是在键盘上飞走,而是在剥虾,可能震惊得连嘴都合不拢。”
他笑着说:“他们看不见的。”又剥好一只大虾放在我的碗里。
我一边吃虾,一边说:“我真是荣幸至极,我现在吃的不是虾,是RMB and dollars?”
他被我逗得轻笑出声,脸上的郁色消散不少,整个人清爽起来。
出店的时候,他说:“妍妍,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羞涩地低着头,嘴角扬起笑意。
路过超市时,我们一起去选购食材,买了一些果蔬、瘦肉,还有他常喝的牛奶,去结账时,他不凡的风度和英俊的容颜引得女孩子们偷看,收银员更是使劲浑身解数想让自己得到注意,声音甜美得都能拧出蜜来。我无奈的摇摇头,如果她们知道此人正是坐在鑫宝街兴未大厦39层的裴总,她们大概会激动得昏死过去。
回到家,他临时收到助理发来的紧急文件,直接去书房处理文件了。我则把刚买来的食材放进冰箱,然后给他热一杯牛奶,端尽书房给他,我们互道晚安,关门出来时,从一丝狭缝中看到他沉静专注地盯着电脑,青白的脸色在灯光映衬下透着淡淡的憔悴,藏青色的衬衣解开两颗纽扣,随意露出脖颈前象牙白的肌肤,黑色方正的镜框将他周身温文儒雅的书生气质显露无疑,他拥有着让人着迷的魔力。
我不知道他工作时是什么样子,我熟悉的裴瑜清是夜晚书桌前静静处理文件的优雅男子,他会温柔地对我笑,会用好看金贵的双手为我剥去蟹壳虾皮,会为我在屋子内铺上柔软的地毯,他如此简单而又迷人。
“妍妍?怎么还不去睡?”或许是我的眼光太过炙热,引起他的注意,他抬头看我,摘下眼镜向我走来,高挺如玉的鼻梁被镜框磨得透红。
我就呆呆地看着他,口中叫他的名字:“瑜清......”
他刚想伸手摸我的头,却又克制住,退去刚刚的温柔,换上冷漠和疏离,严肃起来:“妍妍,不要沉迷现在,你值得更好的。”他将双手轻放在我的肩上,对我如是说。
我的心突然狠狠地紧缩了一下,我退开一步躲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恢复清明,对他刻意的提醒有些恼怒,低声答道:“知道了,裴二少爷,你忙。”我将他推进屋内,重重地关上门。他总是在我即将沉迷时提醒我,和我划清界限。我讨厌他这种口吻,然而却又狠不下心对他置若罔闻。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竖着耳朵收集隔壁房间的动静:12点开门关门的声音,接下来洗漱的声音,又有翻动纸张的声音,后来电话响起,他接通,静悄悄的空间里是他刻意压低的讲话声,半小时后,他关灯睡觉。黑暗中我的神智异常清醒,隔壁一点点动静都能挑动我的感官。直到凌晨四点,我看着被风鼓动的浅紫色厚重窗帘,缓缓睡过去。
早晨六点,听到楼下动静,我顶着青黑的眼袋下楼,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扣脖颈间的两颗纽扣,沙发上放着他的灰黑色的西装外套。我揉着蒙了一层迷雾的眼睛,“瑜清,这么早,你又要去哪里?”
他看着无精打采的我,说:“北美那边有几个重要的客户,需要我过去面谈,”又说:“你看起来没有睡好,快回去补一补。”然后拿起外套就要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害怕了这空空大大的屋子里了无生气的感觉。
司机已经提着他的行李出门,他边走便说:“用不了多久的。”随后关门出去,我站在阳台上看他在微亮的晨光中拉开车门进去,然后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两分钟后,他的车在小区的绿荫中消失不见。再回到床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梳洗完毕,丽丽的电话就如催命符一般打进来,“苏碧妍,说好8点到社里集合的,现在都几点钟了?”
我一看墙上的钟,才7点半而已,“才七点半而已,你不要这么着急嘛。”
“七点半?天,你脑子坏掉了吗?”她在那边大吼。
我拿起手机一看,已经8点35了,“啊,怎么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我看错时间了,我马上来。”匆忙拿起书包往外跑。
到达学校时,演出已经开始,丽丽早已经画好妆,看到我披头散发跑来,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了?像鬼一样。”
我拿出镜子看,两只眼睛又肿又青黑,脸色惨白惨白的,唇上没有一点颜色,前额的碎发因刚才的剧烈跑动而竖起,样子很狼狈。我借用丽丽的化妆镜赶紧整理一番。
这次活动是各个社团间自发组织的一次友谊活动,虽然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是没有哪个社团愿意做第二,因为荣誉影响到下一学年招收新成员的口碑,所以经过社长和干部的慎重决定,他们派出最有实力的丽丽去参赛,争取一举夺冠。
丽丽有些紧张,手里一直攥着我的一角,即使是上好的雪纺,也被她抓得皱巴巴的,我和负责化妆的关怡小声安抚她,尽量让她稳定发挥。
该她上场了,她从容地走上去,向台下观众绽放自信的微笑。开始时表现的非常好,不知怎么地到中间部分的时候,她突然唱跑了一个调,随之她好像变得紧张起来,越来越跟不上伴奏,这时候话筒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响声,我们便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台下观众开始失去耐心,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旁边有人说:“音乐社这水平有些退步了,人长得还不错,就是唱歌唱得难听。”
我和关怡看向那两人,一个艳丽跋扈的女子和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同学,女的就是被社长老大强行请走的盛天蓝,然后自己又重新搞了一个什么女子天团,男的倒是看着眼生。
关怡看不过去,说:“盛天蓝,你知不知羞?”
眼看丽丽难掩失落的退下来,我赶紧拉住关怡的话,哪知这盛天蓝口无遮拦:“没实力就是没实力,关别人什么事?”
丽丽似乎也听到了,深深地看了盛天蓝一眼,没有再说话。关怡沉不住气,说:“盛同学,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盛天蓝更是嚣张:“我说我的关你什么事?”
丽丽忽然开口道:“有没有实力不是嘴上说了算,而是观众说了算。”
盛天蓝仿佛是听到大笑话,呵呵笑两声:“观众说了算,说得好,不如我们就来看看观众更喜欢谁?你们接受挑战吗?”
关怡赌气说;,“比就比,就你那点水平,谁都可以碾压你。”我没来得及阻止关怡,终是进了别人的圈套。看到盛天蓝一副得逞的样子,心中懊恼,该如何与社长老大解释。
盛天蓝旁边的男生深深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玩味和讥讽,我心里有点发怵。
回到社里,我们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社长老大,老大先是皱皱眉,然后批评了我们几句,最终还是回到比试的事情上来,可是派谁迎战呢?
老大们抓阄决定,没想到刚好抓到我的名字,我听到后差点被气晕过去,他们这是要我背水一战啊。我唱功一般,舞台经验不足,迎战盛天蓝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嘛。
我向社里提出抗议,结果被驳回,社长半开玩笑地说:我如果输了,我们可以对外宣称我们派出的是菜鸟,尚能保住一时英名。我当时听了,只想把社长大人拉出去枪毙十分钟。
为了音乐社能够在济大“名垂千古”,我只好平尽全力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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