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荷川站在走廊里，止住了脚步，她低头凝望着自己贴着三个创可贴的左手，一时语塞。不松不紧的创可贴止住了出血，疼痛也逐渐变得轻微难以察觉。
她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明媚，只是内心深处对于李东楠的在意感觉充满了疑惑和戒备。
李东楠发现她停在了廊里，回头看看，“怎么了？”
“没什么。”她很想问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一脸懵懂无知。
“走啊。”李东楠阴霾的脸上又蹦出了平日的不羁笑容，上挑又轻薄的嘴角总是透着倔强和玩世不恭。
“下午我会帮你交上假条，下午是观看国防知识的大会，你不去也罢。”李东楠略带认真的看着她，双目对视的瞬间，他总是察觉到她的眼睛里有一种鬼魅般的神采，引人入胜。
“好。”孟荷川再次乖巧的点头。
“去趟小卖部？”李东楠话音里并没有提问的口吻，完全就是要她一起去的样子。
孟荷川眯了眯眼角，回想着自己身上并没有带钱和手机，估计八成韩可可也在享受午睡，闷热的温度倒是想喝点什么。
两个人出了教室楼，一前一后的往宿舍楼旁边的小卖铺踱步，李东楠走的稍快点，步子稳健。
小卖部是给军训的学生和老师开设，陈列的商品大多数是饮料和小零食，隐蔽处的柜子里也放着一些女生的日化用品。
李东楠用右手撩开小卖部的塑料门帘，映入眼帘的是个二十几平米的小屋子，有两三张长柜台，柜台内没有人，只有两个不高的臃肿背影背对着他。
李东楠刚想打个招呼，却铮铮站住，这个时间段没有学生会来买东西，两个中年人好似等待老板取货的空档，正在闲聊碎语。
“所以小李子是真命好啊……”一个肥胖的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说道，他是教大学数学的任课老师，也是其他班的班主任，“刚带完一届好学生，这回又脸上贴金捞到个年级第一。”
“哈哈哈，您这是说笑了……”一个年纪稍轻些的男人搭话，他只是一名班主任还兼着一些学校的工会工作，“李老师只是占了年轻和外貌的优势，现在学校里也搞什么网络评选，学生投票，自然这样的老师吃香嘛……”
“是啊，和我们这些老古董当然不一样了……”老态龙钟的男老师擦了擦汗。
“就是，况且他那些花边新闻……不是把女老师迷的神魂颠倒，就是疯狂的女学生到办公室表白，这样的老师啊……可端不好这碗饭……”年轻男老师露出了狐狸般阴险的坏笑。
两个人倒都被这番话逗笑了，全然不知李东楠在门口听的一清二楚。
孟荷川也随即进入屋内，她的动作更轻，刚一进门瞥见奇怪的场景，李东楠一脸好笑的在用手指比了一个“嘘”，她也默默的站在他旁边呆住。
“还有他们班那个年级第一，要是个小子还好……”年长的男老师一手搭在自己的啤酒肚上，又贼眉鼠眼的八卦起来，“你知道这姑娘，身上总有股让人不舒服的劲头，开学第一周我留的作业，她给我在笔记上写题目太简单，只答了一些拔高题。”
“真当自己是天才了。”年级稍小的男老师随声附和。
“就这样的姑娘分给小李子带，未必也是件好事，心高气傲的劲头倒真是和他够像的……”男老师继续。
李东楠一脸坏笑的回头和孟荷川面面相觑，孟荷川冰冷的瞪着两个男老师的后脊，不怒自威。
“不过啊……我听说那个年级第一好像是有什么目的才考进来的，记得校长说过，她的志愿单里就只有B大……”
“难不成是为了小李老师……哈哈哈！”年轻男老师趋炎附势的样子让李东楠拳头攥紧，恨不得冲上去打爆他的侧脸。
“那倒不至于，我记得她看小李子也是一脸不屑，上我的课就没怎么抬过头……成绩好自然有特权嘛，这是老规矩了。”又擦了擦汗。
“那这个学生够狂的。”
“我还知道个事情，是年级组长透漏给我的……这个年级第一因为拉高了明年的录取线，校长钦点了一些特权，好像……是不用参加学校的体检更不用过游泳课什么的。”胖男老师压低了嗓音，探着身子看看柜台后面有没有人出现。
“这可稀奇，身体有什么毛病吧。”
胖男老师撅着嘴，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呀？”年轻男老师露出龌龊的微笑。
李东楠本是怒火攻心的状态很快平复了点，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比自己矮一头半的孟荷川，又立刻好奇的竖起耳朵。
“难道是……”
“有可能，那也难怪。”
两个男老师不约而同的懂得了对方的隐喻，纷纷怪笑点头。李东楠倒也猜到他们指的是纹身，狐疑的打量了一番孟荷川的领口，白皙的皮肤包裹着锁骨，短袖外的皮肤没有任何斑斑点点，想从领口往里窥视被孟荷川警惕的瞪了一眼。
李东楠双臂环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孟荷川怎么看也不像一身纹身的女孩，理性又冰冷。
“朱老师好，成老师好。”淡淡的毫无抑扬顿挫的嗓音。
李东楠没来得及回神，就和两个被吓一跳的老师六目相对了，他歪斜着嘴角，满脸胜意。
“哎，小李老师……”李东楠是学校里最年轻的李姓老师，他由于外貌出众性格张扬，古板保守的学究派对他深恶痛绝。
“午休时间，怎么学生在外面？”年轻的成老师本想狐假虎威一番，朱老师却不战而退了，一脸抱歉的假笑。
“我们班学生……没带钱来，要买东西……”他用近乎于谄媚的口吻抱怨道，“成绩好，总是有特权的嘛。”
两个老师立刻就听出了话中有话，都觉得李东楠也不是个只会健身运动的皮囊之物，紧闭双唇都不想惹麻烦。
打破僵局的是小卖部的大妈，端着两盒香烟从货架后面出现，慌忙的递给二人，头上银丝凌乱。
“我们先走了。”朱老师尴尬的和李东楠擦身，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看了一眼孟荷川，她站在李东楠旁边，一脸的孤高自傲甚至是不屑。
“哼。”李东楠略带不悦的冷哼一声，但大脑却反复咀嚼着刚才的对话，似乎想起来什么疑问。
“快买东西。”孟荷川催促了失神的他，从斜后方看，他的头发总是用发蜡抓的很高很潮流，露出的额头更像女生般秀气，唯独健身痕迹饱满的肩臂显得他男子气概十足。
“来两个可乐。”他指了指冰柜里的饮料，掏出一张十元，这里的物价高也是不希望学生在军训期间口腹放纵。
接过李东楠的可乐，孟荷川实际上早就口渴了，她左手持着可乐罐，右手刚要去拉拉环，又抬眼看到一罐拉好的可乐递来。
“干嘛……”孟荷川簇起来的眉头平缓了不少，交换了可乐。
“你跟学校的猥琐交易，我怎么不知道……”李东楠挑起眉毛，一脸坏笑的打趣着。
“可能级别不够吧。”孟荷川想都没想，给了他致命的还击，李东楠好气又好笑，只能举起可乐无奈的喝了起来。
沁凉的碳酸饮料灌进喉咙，初秋的暑气伴随着惬意美化了周遭的一切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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